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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在這裡?”
“你怎麼也來了!?”
兩人同時開口問話,頓時讓僵硬的氣氛疾轉曖昧起來。
有眼睛的人都看見素來孤傲的末日孔雀那羊脂凝玉般的俏靨上忽地蘊出一團殷紅的霞色。
典獄官咕嘟嚥了口唾沫,好像是要掩飾自己的訝異之色,然後他疾速反應過來,非常明智地向孔雀打了個哈哈道:“大符術師,我們,呃……這個,這個蠻骨人就交給您處理吧。”
緊接著他回頭向屬下們一揮大手,嚷道:“我們……到那邊去巡查一下。”
守衛們趕緊異口同聲地答應著,跟在典獄官的背後一溜小跑,消失在了幽暗的長廊深處。
戟烈呆了半晌,才道:“你……還好嗎?”
他心裡有一股莫名的熱氣往上撞,撞得他咽喉一陣哽塞,說話竟有些困難起來。粗壯的手臂前所未有地發出一陣顫慄,劇烈到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指尖的痙攣。
孔雀的呼吸也好像有些急促,戟烈從那張一直如同冰雪般淡然無色的表情上看見了一絲激動。
“你怎麼會進來的?!殿下她……怎會……讓,讓你進來的?”她焦躁不安地說著,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她的腳動了一動,好像很想走近過來,但終究沒有邁出腳步,只仍站在原地,纖巧的雙手緊緊攥成拳,貼住了起伏不停的胸,好像是。
戟烈心頭一陣悸動,大跨步上前,兩隻粗壯的胳膊忽然用力捧住了孔雀的雙肩。
好像是扶住了一隻柔弱無依的小鶯。
雖然這隻小鶯數月前還剛一拳打裂了暴月天堂。
可是,戟烈此刻分明感覺得出,現在的孔雀渾身上下半點符力波動都沒有。
現在身為九階大符術師的的她甚至連一個一階法術都釋放不出來。
此刻站在他身前的孔雀,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類女子。
雖然他一身元息被封印的符文禁錮了,但是他強大的感應力未嘗失去,仍能正常探知對方的能量,
這間屋子的燈光有些昏暗陰冷,然而兩個人的身體和精神,卻好像在火爐裡烤一樣炙熱。
戟烈蹙緊雙眉,他明顯感覺到孔雀一身符文幾乎蕩然無存。換句話說,這封魔獄的一十二道封印禁錮法效對於現在的孔雀來說,有和沒有並沒有什麼不同。
現在的孔雀只怕敵不過這封魔獄隨便哪一個看門小衛。
他奇怪地問道:“孔雀,你怎麼了?你的符力……”
“我身上的封印被解除以後,我的符力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孔雀輕輕一笑,好像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戟烈怔了怔,他本以為阿塔爾公主是因為孔雀功高蓋主,對其有所忌憚,才將她擒入封魔獄內,這樣看來,自己原先的想法,完全是錯了,不禁奇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孔雀苦笑了一下道:“我看到了我不應該看到的事情。”
“哦?”戟烈奇道,“怎麼回事?”
兩人已有許久未見,這時重逢,竟有說不出的親切感,孔雀蒙冤入獄,本就有一肚子說不出的委屈,這時再也忍不住,一口氣便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向戟烈吐露了個乾淨。
孔雀本來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幾乎只有在在很小的時候,才在生母寧曦茹和女皇依依露之前落過淚,那也是兒時的事情了。
流淚是什麼感覺,她幾乎早就已忘記了。
滾燙的液體從眼角淌下,緩緩地流到了頰邊。
戟烈心裡莫名一痛,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伸到她臉上,輕輕幫她拭去一顆顆珍珠般的淚滴。
“這裡的守衛,似乎還是對你很敬畏啊。”戟烈見她在這裡似乎並沒有失去自由,不禁有些欣慰地道。
“說來也巧,這裡的典獄官,我曾救過他的命,所以他很記我的情,允許我在獄中自由走動。”孔雀微微一笑,道,“那正是在和你們的戰鬥中。”
那粗糙的面板在孔雀的吹彈欲破的臉上摩挲,她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孔雀覺得有些好笑,在此之前,她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粗獷野蠻的蠻骨人,會有這樣細膩溫柔的舉止。
她能從對方指尖的每一個動作清晰地感覺到戟烈生怕弄疼自己的心思。
她心裡透起一種旖旎的滋味,如蜜糖般直膩入心脾去。
這個傳說中如同虎豹般兇橫的異族蠻夷,竟會這樣對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