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走好!”我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再不送他走,不知他還要唧唧歪歪多久。
不過龍就是龍啊,哪怕是被踹下水,落水姿勢也十分漂亮,一道閃電似的沒入水下,竟連水花都沒激起幾朵,奧運冠軍都不及他呀!
“老闆娘,不會有問題吧?”紙片兒還是很擔心的樣子。
“這麼擔心趙公子他們?”我看著肩膀上這小人兒,笑,“平時可沒覺得你跟他們多兄弟情深呀。”
“什麼呀!”紙片兒跳著腳說,“他們要有個三長兩短,不停裡的雜活兒就得我一個人來了!而且工資是肯定不會漲的!”
“哦,你還真瞭解我。”我點點頭,不說話了。
最近,不停的生意一直挺平穩,來住店的有人,有妖,沒人妖。我跟敖熾照樣打打鬧鬧,風平浪靜地過日子,碗千歲那傢伙死賴著不走,看在他洗碗洗得又快又好,做家務又是一把好手的面上,我暫時默許他留在不停工作。
但,昨天夜裡,大家的生活都被一個突然殺來的道士攪亂了,可這道士並不是跟碗千歲過不去的那個,大家都不認識。
於是生活片突然就變成了武打片,道士用符咒困住了趙公子跟碗千歲,所幸紙片兒行動靈巧,逃到我身邊來,才沒變成人質之一。
我看出這道士不是三腳貓,這個人,有真本事,並且對我跟敖熾的底細瞭如指掌,一開始就沒有把我跟他作為攻擊物件。千年的樹妖加上神威赫赫的龍海龍族,要對付這樣的組合,需要的是本事之上的本事。道士顯然明白這一點。
“我來做筆交易!”道士胸有成竹,這傢伙一點不怕我們。
“抱歉,我這裡唯一的交易是住店。”我反感被威脅,我知道這廝對付不了我跟敖熾,但確實可以毀了趙公子跟碗千歲。
“那我就住店。”道士坐下來,放下手裡的劍,“但我只住一天,後天天亮之前,如果我們的交易沒有成功,這兩位的下場必然不好。還有,別對付我,困住他們的符咒只有我活著才能解。”
好淡定的人。
“真是年輕有為。”我笑道。這道士不但年輕,還貌美。
一個長髮飄飄穿著時尚的女子,足以顛覆普通人對道士這個職業的傳統認知,總覺得所謂道士,要麼是三縷長鬚仙風道骨的老頭子,要麼是頭上頂個饅頭、一身玄袍不苟言笑的男女。要不是看到這位使出的是正宗的道家符咒,我只當對方是個身懷異術、遊走江湖的另類高手。而敖熾的視線,很長時間都停留在她帶來的那把劍上。
“住店付錢,天經地義。”我伸出手去。
“兩隻妖怪的命還不夠?”這女人無賴得緊。
我想捏死她。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歷來沉不住氣的敖熾卻一反常態,要我不要發飆,坐下來,聽那傢伙怎麼說。
這一說,就說了一夜。
然後,今天,我們便來了這魚塘。
我一邊看時間,一邊盯著水面,敖熾下水十分鐘了,沒有任何動靜。
“你老公不會淹死了吧?”紙片兒烏鴉嘴地說。
“你死十次他都死不了。”我遺憾地回答:“淹死的龍跟有恐高症的鳥一樣稀有。”
話音未落,水面突然動盪起來。須臾之間,水下便有如原子彈爆炸,掀起數十米高的水浪,一團光影循著浪花,破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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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散,明月照人來。團圓美滿今朝醉……”
不動照例坐在水晶宮七號街的藍珊瑚椅子上,搖頭晃腦唱著他最愛的曲子,四周不時冒出的串串水泡也變得很有節奏。
他早就不記得這個暗藏水下的世界屬於長江之中的哪片水域了,只知附近的某個渡口挺熱鬧,熱鬧了成百上千年,有和尚從那裡東渡出國,有文學青年在那兒詩興大發,有皇帝來度假的,也有女人跳河的。另外,每隔些年頭,水面上的世界總會傳來隆隆的炮火聲。幸而他離水面很遠很遠,好吃好睡沒煩惱。
這個水晶宮小區,早些年也不叫這名字,那時候,能斷文識字的居民們聚一起開會,說還是給咱的窩起個名吧,不然搞得自己像無主孤魂,一點歸屬感都沒有,蝦兵蟹將蚌殼妹子們一合計,說叫“龍宮”吧,外人聽了多威風!沒準哪一天大家真能成了龍呼風喚雨呢,但是,有兩票反對,一票來自不動,一票來自烏龜老陳。
不動說,這裡又沒有龍,做人做妖怪都要誠實。
老陳說,我跟不動的意見一樣。
鑑於老陳在這裡年紀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