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
錢逸群深感此言有理,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惠東公深得老子之旨啊。”
鄭元勳道了聲“慚愧”,又引眾人往前走去。
前面便是玉勾草堂,看似是遊宴待客之地。錢逸群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了“玉鉤斜”三個字,那是隋煬帝葬宮人的地方,心中騰起一股不祥,便不願停留。鄭元勳本還想誇耀一番,見錢逸群引鹿走了,只得追了上去。
又過了鄭元勳讀書的一字齋,便見一座橋亭。過了橋亭,往北是媚幽齋,往西南是淡煙疏雨院,也是鄭元勳母親和家人所居的院子。鄭元勳奉養母親,便住在淡煙疏雨院的東院裡。
“媚幽齋,倒是與我有緣呢!”顧媚娘笑道,“道長,我們就住那邊好伐?”她故意學了蘇州方言,聽上去卻有些怪異的嬌憨。
“總得聽主人家的安排,你別多嘴。”年長兩歲的楊愛教訓道。
顧媚娘一臉委屈,垂頭不語。
鄭元勳看了心中一蕩,暗道:這幾個女子倒都是可情可貌,真是欽佩這道人的豔福啊。他道:“正是想請道長住媚幽齋。”
“如此多謝了。”錢逸群打了個稽首。
李香君卻暗道:我們又不是不給錢的,何必如此多禮。
有道是女隨母相。楊愛跟著徐佛長大,好似天生便知道何時該賣弄,何時該誇讚,既不讓人小瞧,又讓人引為知己。顧媚娘也是一般,小小年紀學足了她母親皮裡chūn秋,胸中溝壑的一套,雖然稚嫩,換個見識短點的大人恐怕也對付不過。
李香君卻是跟李貞麗一樣,從小習練冰心訣,幾年下來也頗有些人情冷淡。知道借宿也要花錢之後,更是隻當一樁買賣來看。
錢逸群心中安靜下來,感應自然就靈敏許多,大袖捲起便遮住了李香君,請鄭元勳移步。
不一時到了媚幽齋,眾人只見這宅院兩面臨水,景觀別緻,不由讚歎。鄭元勳也正好道:“這園子真是十笏之地,能做出這等景觀,全靠計成。”說罷,解釋起計成的設計理念,如數家珍。
錢逸群記得前世看過計成的《園冶》一書,專論園林設計,在rì本的名字叫做《奪天工》,那書的序言就是眼前這位鄭元勳寫的。現在聽鄭元勳當面講解起來,只覺得計成的思想果然與凡俗不同。他認為建築是景觀的一部分,而不能因為建築而去造景觀,這立意就頗為高明,很有些渾然天成的味道。
錢逸群對道的理解深刻之後,對於俗務的見識自然也深刻起來。與鄭元勳交談中,往往一語中的,讓鄭元勳感嘆這年輕道士果然很有見識。這也是因為離開穹窿山之後,錢逸群便沒有用易容陣,只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看上去實在有些年輕。
好在“道不問壽”,不知底細的人還以為錢逸群修行有成,駐顏有術呢。
如那位府尊五泉公便是作此想法。
豪門大戶都會豢養一些清客。
這些清客不同於奴僕、僱工,等於是家主的朋友。純粹是無所事事時陪著說話、下棋、娛樂的應聲蟲。只有清客之中頗有才能的,才會委以西席、幕友之類私臣的名頭。
錢逸群的到來很快就驚動了範元勳的私臣,都以他為競爭對手,頗有試探之意。錢逸群懶得跟這些俗人打交道,整rì閉門讀書、觀水弄花。鄭元勳請他出席見客,也都是三回裡去上一兩回,碰到言語不善的,只是“呵呵”一笑便過去了。
三個少女自然不可能跟錢逸群一樣宅在園子裡。她們從小長大的園子恐怕還要比影園大些呢。於是鄭家老太太要上香,她們便跟著一起去玩;鄭家小姐們要去閨友家中走動,她們也一併跟著,號稱“女史”,玩得不亦樂呼。
原本只是要住三五rì便走的,一轉眼間已經住了將近旬rì。等錢逸群將鄭家的儒典看得差不多了,也覺得該告辭了。
三女自然不樂意。
錢逸群板起臉教訓道:“出來這些天,你們既不做功課,也不知道好生靜心,難道媽媽們就是讓我帶你們出去玩的麼!”
三人都是激發了靈蘊的秘法修士,年紀還小,正是要刻苦用功的時候。聽錢逸群這麼一說,心中不免發虛,站在一旁唯唯諾諾。
錢逸群初露威儀,見把三個少女震懾得服服帖帖,比之前幾番苦鬥獲勝還要得意幾分。他逞了能耐,便去見鄭元勳。
說起來他住在人家家裡,也並非時常見到這位貴人。鄭元勳手下有如此龐大的一個鹽業帝國,每rì裡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再加上他又喜歡繪畫,這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