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雲水堂,道人朝堂主打了個躬,唱戲般唱道:“小道龍虎山天師府出家修行,俗姓符,名玉澤,來此掛單修行,拜見常住老爺。”他流暢唱罷。暗自得意:道爺我又不是不懂行!
突然之間,符玉澤膝彎一撞,哎呦一聲跪倒在地。他怒氣衝衝回頭看去。卻是錢逸群在他身後踢了一腳。
錢逸群橫眉豎眼瞪了回去,喝道:“進觀磕頭!不懂規矩麼!”
“我……”
“你什麼你!”
“不妨礙的……”堂主本來見這兩道人徑直過來,也不在外面見知客引領,心中不悅。一聽是龍虎山天師府的人,這不悅頓時變成了奇怪:天師府的道人,不都是直接去西壁院的麼?怎麼也來雲水堂?
“小小年紀就沒規矩,憑白丟了天師府的臉!”錢逸群斥道。
“你、你、你就是報復我冒充你罷了!動不動說什麼規矩,你就很守規矩麼!”符玉澤跳了起來,大聲道。
雲水堂主暗道:你們兩個在這裡大吵大鬧,的確都沒什麼規矩,烏鴉別嫌豬黑……只是礙於身份名望,他不敢說出口。
符玉澤以為錢逸群是個術士,卻不知道錢逸群也是學過劍術的。有道是拳劍想通,錢逸群出手便制住了這個要翻毛的青chūn期小道童,又是膝彎一踢,按倒在地上:“道人我就是守規矩!”
符玉澤扭動一番,見力抗不過,只得乖乖跪下,不情不願地磕了個頭,已經打定了回家告狀的主意。
人與人交往,有因愛生恨的,也有因恨生愛的。仔細論來,後面那種卻更簡單些。錢逸群深感此時有個助力不容易,又看中了天師府的符法jīng妙,便用了這個因恨生愛的法子。
雲水堂主生怕再惹出什麼麻煩來,連忙給填了單號,發了單牌,連祖師三代都沒問,經文也沒讓背,就如送瘟神一般送走了。
符玉澤出了雲水堂,心中越想越委屈,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是男是女?”錢逸群忍不住問道。
“道爺我自然是男的!”符玉澤咆哮道,將一腔委屈盡數吐了出來。
“那還哭?”錢逸群嘲諷一句,從魚簍裡取出一個松果,扔給符玉澤,“這可是聖境裡摘來的仙果。”其實這松子只是錢逸群吃剩下的,魚簍裡多得能夠拿出去開鋪子做買賣。至於漲功力云云,或許是真的吧,反正錢逸群沒感覺到。
符玉澤下意識地接住了松果,本想硬氣一把,扔在地上踩得粉碎。聽說這果子能漲功力,雖然只是十rì,卻也有些捨不得了,拿在手裡左右端詳,眼淚倒是止住了。
錢逸群走到一處石臺前,輕掃石凳坐下,取出張天師的書信;展開閱讀。
張天師在信中開門見山便說自己有事,走得匆忙,沒來得及解說魂魄一事,特此在信中說明。照天師所言,道門修行,無非修心。七魄凝練,當以收心、守心、滅心為要。故而建議錢逸群第一魄凝成自我心,滅卻虛榮心。第二魄凝成圓鈍心。滅卻機巧心。
rì後凝成後面五魄,也是一般思路。如此這般,便能早rì悟道、證道、了道,重回蓬萊,再歸仙境。
錢逸群讀罷,心中暗道:張天師與我交淺言深,真是給了我修道的法門。但是,悟道能擋住流賊麼?證道能擋住建奴麼?了道能護得家裡安康麼?自然是不能的……所以還不如傳我兩個符更為實用。
他再讀下去,便見天師寫到符玉澤的來歷。原來這位小道友年紀雖小,卻有行符的天賦。故而從小就被父母送入天師府中,拜得天師八將中的襄垣道人為師。此番被天師點名送來這裡。一者是磨礪技藝,再者也是升授中盟洞玄部道士需要的紅塵閱歷。
錢逸群疊回信紙,決定將此書與雪嶺法師的書信放在一起,留給子孫賣錢。心中暗道:張師真是放心,這樣的好種子放在我這裡,也不怕帶壞他麼?還是自己的表面功夫已經修得爐火純青,連天師真人都被矇蔽了?
“我師伯信裡說什麼?”符玉澤播著松子。出聲問道。
“讓你聽我話。”錢逸群道。
“我不信!拿來我看。”符玉澤抬起頭,眼睛還是紅紅的。
“愛信不信。”錢逸群起身道,“張師與我有授業解惑之恩。帶你教你是我感恩圖報。你要是不知好歹,我也沒什麼好慚愧的。”
符玉澤將剝出的松子放在嘴裡,細細品味之下,清香甘甜,閉目仰頭,好像真的滋長了靈蘊修為。
錢逸群見狀,心中暗道:這東西我當飯吃沒感覺,他這到底是心理作用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