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長考道長年輕了十來歲,身後揹著一柄古sè古香的長劍。那長劍以扭結的松木為劍柄,木芝相合為劍鍔,靈氣四溢,任憑誰第一眼見了,都不會想到這是一柄吹毛斷髮削鐵如泥的寶劍。
“師兄,”長劍道長開口言道,“你這舉棋不定,實在讓人費解啊。”
“唔?賢弟何出此言啊?”那道長索xìng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正坐起來,端起案上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舉棋不定,無非是因為怕輸,以師兄的修為,莫非還有輸贏之別麼?”年輕道長眉目含笑,似乎因為捉住了師兄的痛腳而得意。
“哈哈哈,”年長那位笑道,“我只循棋道落子。所考者,唯合於道否。豈知輸贏哉?清鋒,你的不爭輸贏,卻是以爭輸贏為恥,故而不爭,亦非分別之心耶?”
“呵呵,師兄說得是。”清鋒輕輕一拍膝蓋,長身而起,透過薄紗望向外面。一時間山水朦朧,草木綽約。
“師兄,”清鋒吟聲道,“這天變之事,谷中可有決議?”
年長道人放下茶盞,盯著棋盤上的黑白子,捏起劍指在眼上一一點過,好像在算得失,渾然不理會自家師弟的話。
清鋒暗道:這些隱修之士,常年不與人說話,就連腦子都慢一拍。
他正待催問,突然聽到師兄長噫一聲,緩緩說道:“長生劫。”
“哦?”清鋒微微一愣,“怎麼會?”
圍棋之中,下出長生劫的機率是極小的。這局棋中,雖然纏鬥激烈,但是這種和棋的形勢卻沒展現出來。
見清鋒靠了過來,道人緩緩將棋子壓落,道:“看,如何?”
“入氣送吃了二子,絕妙!”清鋒眼前一亮,“這倒讓我毫無辦法了,不然你提我四子就成活棋了”。他思索一番,方才道:“我只得在這裡提你……”
道人面帶微笑,落子再提二子。
棋面頓時還原,而且從整盤棋看來,也無處再可開闢,只能同形反覆,永無止休。
所謂長生劫也。
“妙,妙哉。”清鋒道人輕輕撫須,腦中覆盤,有意要記錄成譜。他對圍棋的愛好雖然不至於成癖,但是這難得的長生劫還是值得一錄的。
“你剛才所問之事,便是這局棋了。”那年長的道人也站了起來,指了指棋盤:“世事如棋,勝負難分啊。”
“師兄是說,”清鋒不由中斷了腦子裡的棋譜,“雲師兄不肯出山麼?”
“非也非也,”那年長道人笑道,“雲中客倒是蠢蠢yù動,似有出山之念。”
“將岸君已經下山了,雲師兄也有意出山,”清鋒輕輕笑道,“莫非是師兄捨不得這龍空谷的美景麼?”
年長道人笑道:“愚兄只差最後一步便要聖胎結就了,累世苦修在此一朝,不敢不謹慎。”他頓了頓又道:“而且我所慮者,並非這江山國運。”
“喔?”清鋒躬身一禮,“還請師兄指教。”
道人踱了兩步,緩緩道:“天變之時,我也偷窺了一番,與聞天命。”
“天命可有明旨?”清鋒上前問道。
“明亡這一定數已然撤了。”
“那豈不是正該我輩逆轉龍氣,再築江山麼?”清鋒不由激盪起來,道:“師兄若是得了這扶龍之功,結就的聖胎想必也不簡單啊!”
“是,若是有扶龍功德備身,rì後合道就有了六成定數。”道人笑了笑,突然話鋒一轉:“但是……”
清鋒登時清靜下來,耐心等師兄說下去。
“但是,”道人言道,“我以為這天命,還有未盡之言。”
“師兄可直言否?”
“你以為那厚道人是什麼人?”這道人反問一聲。
“我在姑蘇時,聽何守清說他星未入命,其他便不知道了。”清鋒略一思索,突然眼睛一亮:“不過當時我問何守清和趙守德為何不收納這道人,他二人都說收不下……”
“鐵杖客是你我的故交了,他收不下的人,該是何等模樣?”年長道人循循誘道:“你看這天變、世局,都因為這厚道人而變。星不入命只是給他開的方便之門,卻不是根本緣故。根本緣故在於,為何突然冒出來一個星未入命的人來。”
“這是為何?”清鋒一愣,“古往今來,的確罕聞。”
“是聞所未聞!”道士糾正道,“卻讓我想起了老子出關,留下靈言五千……從當時而言,同樣是聞所未聞之道理啊。”
“啊!”清鋒頓時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