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介推瞪大了眼睛,口鼻中瀰漫著鮮血的味道。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怎麼可能!連這都不動心麼!
章咖也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他終究不能明白,錢逸群可不是草原上的那些土司,也不是利yù燻心的中原商賈。
錢逸群看了一眼節隱劍:果然是殺人不不留血的好劍!他收起了節隱劍,好整以暇地將章咖踢到一邊,在雞翅木的官帽椅上坐下,對王介推道:“說說吧,那位王爺是誰?”
王介推雙腿發軟,膝蓋無力,跪倒在血汙之中:“那是,是奴酋努爾哈赤的十四子,喚作多爾袞。前幾年他受封墨爾根代青,翻成咱們漢話也就是聰明王。所以僭稱王爺。”
“什麼叫咱們漢話?你還是漢人麼?你不都自稱奴才了麼?”錢逸群滿臉堆笑,即便再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這張笑臉之下埋藏的殺意。他又道:“我聽說,建奴收漢人做奴才,那是看得起他,是自己人,還不是人人都有資格自稱奴才的,對吧?”
“這個……”王介推支吾難言。
“以你的身份,估計也沒資格在聰明王面前自稱奴才,我是你王家已經投了聰明王膝下,博了個奴才的爵位吧?”錢逸群的聲音越來越冷。
王介推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道:“神仙明鑑啊!小的可是真真正正的大漢苗裔,皇明子民!豈能給建奴野人當奴才?實在是家裡老人利令智昏,做出了這等天誅地滅之事!小的忠孝不能兩全……嗚嗚,只能從賊了。”
王介推為了求生,連家裡長輩都毫不介意地出賣了。反正他們遠在西北,這道人也奈何他們不得。
“也有道理,”錢逸群微微點頭,“我聽說晉商有八大家,你王家也是其中之一吧。”
“是……”
“是為首?”
“哪裡哪裡!王家在晉商八家中只是忝陪末座的小角sè!”王介推連忙貶低自家,“為首的是范家。”
“唔……那你們也是被綁上了賊船。”錢逸群“通情達理”道。
“正是正是!”王介推鬆了口氣,這才發現額頭上的汗珠滾落下來,身上的衣服已經溼透了。
錢逸群冷冷看著他:“你找人回去告訴你家裡人,晉商沒少喝大明的血。若說朱明當滅,晉商也沒道理獨活!眼下你們這些晉商吃飽喝足了就想投奔新主子,我一個道人都看不慣!”
“是是。”王介推心中只道:看來他是要綁我當肉票了!否則為何讓我找人回去報信?唉,不去管他,能多活一rì也好過橫死當場!
“咦,你這滿臉輕鬆的表情是以為我會放過你麼?”錢逸群突然笑了,“你以為你能揣摩到本道人的心思麼?太膚淺了!今天,凡是王家的人,為王家賣命的人,都得死!”
王介推被最後三個字震得癱坐在地,口唇翕張,良久說不出話來!
錢逸群站起身,身上飛出一粒紅sè珠子,嗡地一聲張開成盾,擋住了從窗外飛進來的一張靈符。
那靈符打在盾上,轟然爆開,炸成一朵藍光,在這書房裡吹起一股強風。
這套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好似是窗外有人與他演練了無數次一般。
“繆建木,我看在張天師面上,放過你一次,你硬要找死就別怪道人我心狠手辣!”錢逸群揚聲道。
尋常符上只有內藏的天地之炁,而天師府的府上往往另有一層施符者的靈蘊,這正是因為龍虎山符法更偏重符訣相配的道理。
黃元霸的符張張都能賣錢,而天師府威力巨大的符卻很少能夠在市面上流通。主要還是因為天師府不願意將訣法送出去。
錢逸群行走江湖至今,也能在交手之間辨別出這等細微的差別,再難說他是江湖菜鳥了。
繆建木一絲不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道長,你既然蒙天師教化,為何還要犯下這等殺孽!”
錢逸群哈哈一笑,心中暗道:我之前要去找以琳,沒空搭理你,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來,別怪我這人記仇!
“王家投身建奴,死有餘辜!今rì凡是王家人,或是有心替王家賣命的,道人我一個都不放過!”錢逸群高聲喊道。
他雖然不會獅子吼,但是用靈蘊將聲音膨脹開去的小竅門卻是不難掌握。屋外早已圍得水洩不通,聽到這話,難免各起心思。
崇禎帝連年用兵,別說這些江湖人士,就是鄉村庶老都知道大明有遼東建奴、山陝亂賊、各地強梁這三個大敵。誰若是落草為寇,還能說官逼民反、劫富濟貧、替天行道,但是投身關外那群野豬皮,非但名聲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