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都沒有?你長這麼大總要學點什麼吧!就算讀書成績不好,考不上學,也該學門手藝啊……”
他面無表情、波瀾不興的沉默,卻像是無聲的鄙夷:我都說了沒有,你還廢話什麼?
我抓狂了,“你這些年都靠什麼生活?難不成啃老?”
他有點不悅地皺眉,“我靠自己的力量吃飯。”
好吧!只要不是好吃懶做、作奸犯科,幹體力活也是正當職業。我猶豫掙扎著,遲遲沒有再說話,他也一點不著急,就那麼安靜地站在大太陽下,由著我理智和衝動打架。
我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咬牙,足足考慮了十來分鐘,才試探地問:“你願意留在我這裡打工嗎?管吃管住,工資……看你的表現再定。”剛才掙扎時還覺得自己是活雷鋒,結果最後發現自己本質上肯定是黃世仁。
他沉默,我緊張,卻不知道自己緊張個啥,這個海島上工作機會有限,他現在落魄到此,難道不是應該他諂笑著抱我大腿嗎?
終於,他點了點頭,“好!”
我鬆了口氣,愉快地說:“就這麼說定了,只要你努力幹活,我不會虧待你。我叫沈螺,螺可不是絲蘿的蘿,是海螺的螺,你叫什麼名字?”
他沉默了一瞬,才說:“吳居藍。”
經過簡短的自我介紹,我和吳居藍算是認識了,但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似乎要簽署勞動合同,但是,我都不給人家開工資,甚至做好了隨時趕他走的打算,這個勞動合同……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先提出來的,他要罵奸商就奸商吧!
兩人面對面地沉默著,非常難得地,他主動開口問:“我該幹些什麼?”
“什麼?”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九九中,沒反應過來。
他說:“你讓我為你工作,我需要做什麼?”
“哦!那個不著急,今天先把你安頓下來。”我打量著他,決定第一件事就是幫他去買幾件衣服。
“我現在要出門一趟,你和我一起……”話還沒說完,我猛地閉上了嘴。
理論上講,他仍是陌生人,我不應該把他留在家裡,但是,他這個樣子,如果我帶著他一起上街,我敢打保證不用半天,整個島上就會傳遍,說不定晚上就會有好事的人給爸爸打電話,我瘋了才會那樣做!
我心思幾轉,一咬牙,斬釘截鐵地說:“你留在家裡!”
我指指他之前坐過的地方,“你可以把藤椅搬出來,隨便找地方坐。”
我上了樓,一邊換衣服,一邊還在糾結自己的決定,把一個剛剛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留在家裡,真的合適嗎?不會等我回來,整個家都搬空了吧?
糾結中,我翻箱倒櫃,把現金、銀行卡、身份證、戶口簿,甚至我從來不戴的一條鉑金鑽石項鍊,全部塞進了手提袋裡。這樣子,屋子裡剩下的不是舊衣服,就是舊傢俱了。就算他想要搬空,也不會太容易吧!
關臥室門時,我想了想,去衛生間拿了我的梳子,小心地拿下一根夾在梳子縫裡的頭髮,夾在門縫中。又依樣畫葫蘆,把樓上三間臥室、樓下書房的門縫裡都夾上了頭髮。
這樣,只要他開啟了門,頭髮就會悄悄掉落。如此電視劇的手段是我十歲那年學會的,為了驗證繼母是否有偷看我的日記本,我特意把頭髮夾在日記本里,最後的事實證明她的確翻閱了,我和她大吵一架,結果還被她指責“小小年紀就心機很重”。
我提著格外沉的手袋,走出了屋子,看到吳居藍把藤椅搬到了主屋的屋簷下,正靠在藤椅上,看著院牆上開得轟轟烈烈的三角梅。我心裡微微一動,嬌豔的粉紅色花朵和古老滄桑的青黑色石牆對比鮮明,形成了很獨特的美,我也常常盯著看。
我說:“廚房有水和吃的,自己去拿,雖然你很嫌棄我的廚藝,但也沒必要餓死自己。”
他微微一頷首,表示聽到了。
“那——我走了!很快回來!”關上院門的一瞬,我和他的目光正對,我是柔腸百轉、糾結不已,他卻是平靜深邃,甚至帶著一點點笑意,讓我剎那間生出一種感覺,他看透了我的擔憂,甚至被我的小家子氣給逗樂了!
我站在已經關上的院門前發呆,不可能!肯定是錯覺,肯定又是光線角度的原因!
這些年,島上的旅遊發展很快,燈籠街的服裝店都投遊客所好,以賣花上衣、花短褲為主,並不適合日常穿著。我又不敢去經常去的幾家服裝店,店主都認識我,我怕他們問我買給誰,只能去找陌生的店。
逛了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