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水的人魚來說顯然不好。
魚鱗像是曬乾的松果,變得乾枯翹起,很是難看。還有好幾個地方,應該是在地上爬行時,在哪裡刮擦的,鱗片全部掉了,露出裡面被擦傷的嫩肉,看上去有點可怖。
我的手從他受傷的地方撫過時,想到拔去魚鱗的痛苦對他而言,大概就像剝下我們人類面板的痛苦,我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般簌簌滾落,滴在了他的魚尾上。
吳居藍把我扶了起來,他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笑著指指裹在我身上的毯子,示意我的毯子就要滑到胸口下了。我沒有管毯子,反而伸出雙手,猛地抱住了他。吳居藍急急忙忙幫我按住下滑的毯子。
他是魚尾,我是被毯子裹著的人,兩個人都行動不便,摟在一起摔在了地上。
我的眼淚依舊落個不停,吳居藍安撫地一下下吻著我,用唇將我臉頰上的淚珠一顆顆拭去。
也許真如他所說,漫長的歲月已經把他鍛造得十分堅強,不會受傷,也不會脆弱,更不用說委屈這種情緒。可是,我還是為他覺得委屈。
他是這個世界的強者,明明可以不用這麼委屈自己。但是,因為我,他就是這麼委屈了自己!為了我,上了陸地!為了我,受完全沒必要的傷!為了我,變得行動笨拙!
我嗚嗚咽咽地說:“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趕快回到海里去!”
吳居藍看了一眼窗外,笑著點了點頭。
我撐著地,想要起來,抽抽噎噎地說:“我幫你。”
他搖搖頭,指了指我,做了個費力的樣子,表示我很沉。現在回去時,沒有我的拖累,他很容易。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我體重剛剛好,才不胖呢!”
吳居藍示意我把頭轉過去,不要看他。
我知道,他是怕我看到他拖著長長的魚尾,笨拙艱難地爬過地板時覺得難受吧!驕傲的他不願這樣難堪的畫面被我親眼看到!
我衝他笑了笑,聽話地轉過了身子,背對著他。
聽到身後傳來的沉重摩擦聲,我忍不住又開始流眼淚,卻不願讓他知道。我努力地屏住氣息,讓眼淚安靜地流下。
過了一會兒,“撲通”一聲的落水聲傳來。
我立即回頭,看到他已經不在了。
不過,我知道他就在船外,依舊在陪伴著我。
我有所依仗,膽子很大,拽著毯子站了起來。我跑出周老頭的房間,去別的房間找衣服穿。
我快速地推開幾個房間的門後,應該是找到了周不言的房間,衣櫃裡塞著滿滿當當的名牌衣服。
我們倆胖瘦差不多,但身高不一樣,她的衣服對我來說都有點小,不過,有得穿總比沒得穿好。我挑了件寬鬆的毛衣和長裙套到身上,談不上好看,但足夠保暖。
我把薄毯子當大披肩裹到身上,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船艙外。
清涼的海風中,東方已經破曉,太陽快要升起來了。
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漫長的一夜終於要結束了!
突然,我的身體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
不管是大船上,還是兩艘衝鋒艇上,就好像突然之間時間被凍結,所有人以一種古怪的姿態突然陷入了沉睡狀態。
周老頭趴掛在船欄上,神情興奮喜悅;周不聞和周不言抱著彼此,正在甜蜜地微笑;衝鋒艇上的大漢有的蹲著、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每個人的姿勢都不相同,可是表情都相同,都在幸福陶醉地笑著。
四周人很多,卻鴉雀無聲,場面十分詭異,但我很清楚這是吳居藍弄出來的,所以沒有驚嚇,只是覺得很神奇。
應該是昨天晚上我朦朦朧朧中聽到的歌聲吧!讓人沉睡在自己最美的記憶中,不願意醒過來。
我好奇地盯著甲板上的一個船員,猶豫著要不要戳一戳他,看看他究竟會不會一下子醒來。
身後傳來吳居藍的聲音,“你就算推倒他,他也不會醒來。”
我驚喜地回頭。
吳居藍站在初升的朝陽下,對我微微而笑,“歐洲的民間傳說中,人魚的歌聲有魔法,可以魅惑人類的靈魂。如果用現代科學來解釋的話,也許算是一種高階催眠術吧!”
不過分開了短短一會兒,卻像是久別重逢,我有點鼻酸眼熱,一下子撲進了他懷裡。
吳居藍擁著我說:“太陽昇起,人魚的魔法就會消失。”
他的話音剛落,隨著明亮的陽光照射到一個個人身上,我聽到了此起彼伏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