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扇鉗制著眾多奴僕,如藤蔓般延伸的雲霧,扼制著他們的咽喉和四肢。
藤蔓嵌入咽喉和肢體,奴僕們雖發不出任何聲響,但慕時還是清楚聽到了頭顱和軀體墜地的聲音。
雲霧慢慢散開,烈日之下,滿地被割裂的軀體,只是這地上,絲毫不見血。
倒是那原本懸於陳字奴僕手心的紅蓮,此刻墜於地上,依舊泛著晶瑩的紅光,奕奕生姿。
慕茗跨步至蓮花座石柱旁,闔上無極扇,施法解開捆住慕時的鎖魂絲。
玄色靈力被迫交織在散著黑氣妖力的鎖妖絲上,慕茗額頭冒出碩碩的汗滴,鎖妖絲毫髮無損。
慕茗加重靈力。
慕茗道,“師兄,外頭亂了。臨漳城內妖氣縱橫,浮雲館外萬妖齊聚。”
慕時稜角分明的五官如覆一層薄霧,緊抿著的薄唇泛白。
慕時遊離的氣息,“慕茗,回乾坤宗吧。”
恍然,言語間他終於明白。
臨漳城不過只是一個等著他自願捲入的汪洋,而執掌那汪洋的,便是他至今未曾謀面的浮雲館那位。
那些奴僕曾經送往乾坤宗的求救信,是餌。
而臨漳城內擁有著百年門閥世家之稱的世家,是鉤。
餌、鉤齊聚,浮雲館那位,只怕已經等他上鉤許久了。
只是……
他到底何時招惹到浮雲館那位,甚至那位都不惜以整個臨漳城為局,也要拉他來陪葬。
慕時鄭重喊道,“再不走,來不及了。”
慕茗言之鑿鑿,執拗不肯離去,“下玄宮時,師兄曾說,要一路護我周全,咱們師兄弟同心,同進退。你說你會帶我遊臨漳,等事情解決後,再一道回玄宮。”
“這些話,師兄現在可以以大局為重不當真,但我依舊還是當真的。”
他忍怒,繼續道,“只要我們師兄弟二人齊心,就一定能在臨漳城內殺出一條血路!”
“哪怕最後死了也無所謂。總之……我絕不會撇下師兄,獨自一人回去。”
墜於地面的紅蓮緩緩升起,懸於慕時面前,綻開原本待放的蓮花花瓣。
紅蓮綻開不過一瞬,驀地,紅蓮破碎,幻化成一粒一粒的玄色血珠。血珠在烈日下極快的蒸騰,在慕茗面前,消失了。
慕茗錯愕的凝視著那些血珠,那些血珠中摻雜著慕時的靈力。
他跪在地上不斷去搜集那些還未蒸騰的血珠,可是不等觸及,那些墜於地面的血珠就通通的消散在他面前。
他此時仍舊呈著跪姿,昂首,望向被捆在石柱的慕時。
慕茗驚愕問道,“師兄……你的靈力?”
慕時搖頭。他現在不過就是一個廢人,不值得再搭上乾坤宗除他之外最有修仙天賦的慕茗。
他道,“靈力沒了就沒了,你趕緊回乾坤宗。我們在這裡勢單力薄,是敵不過浮雲館那位的。”
慕茗握著閉闔無極扇的手指節分明泛白,劍眉微聳,難得乾淨的桃花眼中染了一抹血色。
他從地上站起,怒然,“師兄,你在這裡等我,我先去廢了那個躲在浮雲館的縮頭烏龜!”
話畢,一道強大妖力朝慕時襲來。
此時不等慕茗憤然離開,慕時就因妖力的突然襲擊,而開始七竅流血。
遠處一聲溫潤。
“師兄如長兄,長兄又如父。你小小年紀大言不慚,乃兄長之過。”
境況中一百八十三年前的蕭含,終於現身。
他一襲青衫,手拿親制桃花扇,戴著半臉玉石假面,溫潤之餘,暴戾一笑,氣勢扶搖直上,有摧殘萬物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