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蕭棠麻木低頭,看著自己裸露雙臂上的那些疤痕。
祁嬰打了個響指,將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他從百物囊內拿出瑤池帶,在她面前,將瑤池帶捏的粉碎。
剎那間,紅色的液體幻作一顆顆圓潤的珠子,珠子從他寬厚的手中滾落,落入泥土之中。泥土瞬間焦灼,一種噁心的血腥味瀰漫在空中,讓人莫名反胃。
想當初祁嬰煉這瑤池帶,不過是一時興起。
他先跑到乾坤宗,折了它家的聖物瑤蓮,又費了好些功夫,日夜鑽研琢磨,這才製成這禍害世間的聖物。
瑤池帶,從前罰過陵周,吸食過許多人和妖的精血,也有幸被蕭含用作連線蠱雕和仙門弟子的紐帶。
只是時間長了,祁嬰現在也想不明白當初怎麼會起了那個心思去修煉瑤池帶。
他不看甄蕭棠,也沒有去想。是否,當初在唯別樓,甄蕭棠引誘無數荊州男子,覬覦他們身上生魂,是出於替他治癒佛光乃至檮杌所創傷口的心思。
祁嬰將甄蕭棠帶到蘇樂面前,拉過蘇樂衣袖,準備抄近路去華長山。
“蘇樂,我們走。”
他落下聲音,才是多看了甄蕭棠一眼,“至於混沌,就交給她。”
蘇樂頷首,跟著祁嬰找到通往華長山的洞穴地道。
地道中能聽見紛紛擾擾的聲音,祁嬰輕車熟路,用妖力幻出一團火在前方引路。
等走到鬧市地段時,就聽見地面傳來猛地一陣轟炸聲音,聲音是從水碧府方向傳來。
祁嬰的腳步並沒有停止,帶著蘇樂徑直往前,連路過十二副棺槨時,也不假思索直接走,根本就沒花一丁點功夫耽擱。
按照記憶返回脫身,因腦子裡滿滿都是蘇樂的傷勢和該如何措辭告訴甄寒有關甄蕭棠的事情,所以在洞穴中眼光無意間瞟到壁畫上的小人時,這才驀地停下步伐。
他攥著蘇樂衣袖的手越發生硬,隔著錦綢指甲深嵌手心,雖感覺不到什麼疼痛,可心中忽而驚愕,只覺手心的虛無強大,心間彷彿被千萬只螞蟻小心爬過。
他伸出手輕輕觸控著壁畫上的小人,一個又一個,深紫衣衫的妖君,白衣少年的白月宗宗主,還有那個握著烤鴨腿大腹便便的老五爺。
壁畫的確很逼真,上回他深陷妖界妖君和白月宗少宗主的八卦緋聞中,故而的確沒什麼太大的心思觀察壁畫上的人物。
可現在,他越盯著上頭的人物,就越覺得他們眼熟。
他忽而轉身問道,“蘇樂,上回你說看這壁畫上的人有些眼熟,你是覺得他們像誰?”
蘇樂回答道,“壁畫人物間的各眉眼,隱約有些像……陵周和甄寒。”
祁嬰:“……”
撥雲見霧,還未至乾坤大白的時刻。
之所以說撥雲見霧,是指他終於意識到陵周有時的不對勁究竟來源於何處。
就有如,他當初在岐山問陵周第一次見甄寒時有何感想,陵周神情閃躲,直接藉口帶甄寒去聖地瞧靈藥園新長出的草藥。
現在乾坤還未大白,好在他已經知道一些有關於那段八卦軼事的眉目。
只是,原來仙門中人津津樂道的八卦緋聞軼事,這其中的主人公竟然是陵周和甄寒,他就覺得……這世間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