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陵周去而復返,不見慕時,亦也是不見慕茗。
陵周半跪賠罪道,“尊上,蕭含正在潭安郡。就在剛剛,劫走了慕時。”
祁嬰扶額,疲乏問道,“慕茗呢?”
陵周猶豫不決,最終仍是道,“蘇樂仙宗方才攜蘇門弟子下山,正好撞見和蕭含打鬥後妖氣攻心的慕茗。如今,蘇樂仙宗已將他帶回了岐山。”
祁嬰錯愕。
最終……那些弟子還是知道了慕茗身伏妖力的事情。
可是,蕭含究竟為什麼會親自到潭安郡來。難道,就僅僅只是為了劫走慕時麼?
陽山君搖頭笑道,“歎服。蕭含不費一兵一卒,竟然就讓三宗棄徒撼動了白月宗的根基,自己劫了乾坤宗的長老,又無意間置乾坤宗仙宗於萬劫不復之地。”
祁嬰垂眸不語。究竟是無意還是有意置慕茗於萬劫不復之地,怕是就只有蕭含自己知道了。
三宗自成立以來,從沒有身伏妖力之人為一宗之主的先例。慕茗又是仙門僅有的三位上仙之一,他若能控制體內的妖力,依修仙門派如今的形勢,修道者倒也不會多有微詞。可現在慕茗妖氣攻心,誰也不知道慕茗究竟會不會入妖,又或者是什麼時候入妖。可若是慕茗入妖,那對乾坤宗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陽山君又道,“不知道那些自詡修仙名門的修道者,究竟會如何處置慕茗。殺之,他們對抗妖界就少了一大助力。可若不殺……”
陽山君笑了一聲,搖頭肯定道,“怕是他們於心難安。”
祁嬰:“……”
此刻,他真真正正徹底的意識到,修仙界大勢已去。
如今蕭含還未出動兵力,三宗就已經火燒眉毛。若他在這時出兵剿滅修仙界,修仙界倒也不是沒有一舉被擊中,徹底被連根拔起的可能。
陵周又道,“尊上。蕭含此刻正在潭安郡城外等你。”
祁嬰半晌晃過神來。
他起身,神情有些恍惚。
他和慕茗曾經都是仙門的掌舵人,可如今他重回故途,慕茗也要隕落神壇,心中逐漸不知滋味,又麻木起來。
祁嬰雙手於袖中緊握,暗暗下定決心——慕茗一定不能出事。起碼,他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中。
潭安郡城外。
自岐山之上流下的山水,途徑小澗,匯入北丘境內。山水水流顏色紅豔,所到之處,腐蝕草地樹木一片。
蕭含正在北丘外佈置結界,以使水流變道,不入北丘,改道玄宮。他佈置結界時的動作如布星摘月,極為賞心悅目。
祁嬰到時,只瞧見蕭含一個人。那樣的背影,同他如出一轍。蕭含那個人,除去心腸,當真和他都是一模一樣的。
他剛想開口說話時,蕭含卻正好轉身。那張臉,展露無疑。今日,他並沒有帶玉石面具。
祁嬰站在原處,炳如觀火,連腿腳都不再往前行走。
他瞧著那張一目瞭然,熟悉無比的臉,倒吸著氣,遲遲沒有回神。
他從來沒有想到,能瞧見另一個自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