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軟榻之上傳來話語聲,只聽衛楚打著包票便道,“衛垣兄長放心,我一定監督父親,一定不會那麼快就告訴正廳那二人的。”
此刻,只見一婦人領著折鬱和蘇九晨往臥房而來,正好途徑雕花窗欞處,將這番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蘇九晨一見蘇樂,頓時錯愕起來,面露愧色,站在原地不肯入臥房。
折鬱冷聲笑起,但手卻握住蘇九晨的手腕,將他拉入房內。
婦人掀開珠玉玉簾,入房時揶揄道,“有什麼好瞞的。不過就是一塊傷了你父親的破石頭,任它裡頭裝的是什麼聖物神器,愛誰要去就誰要去。”
她冷厲之聲響起,“無論是誰,只要是你們當中一人拿了那塊破石頭,就都趁早離合虛山離得遠遠的。可別再來擾我們一家清修。”
衛林軟聲道,“夫人,你這倒是給我些顏面。來者皆是客,不能這般無理。”
婦人冷哼一聲,隨即便走至衛林身旁,不再言語。
衛林乾笑兩聲道,“今日我身子骨不好,不便招待各位。你們若是有什麼事情要協商算清,就請到客院去。至於那塊奇石……你們誰若能找到,不用知會我,帶走便是。”
他衝衛楚道,“乖女兒,你帶他們去客院。”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若是有什麼傢俱擺設損壞,就一概記在你衛垣兄長的賬上。”
陽山君:“……”
客院。
從主院至客院,六人間氣氛僵硬。祁嬰時不時瞟向折鬱和蘇九晨二人,只見折鬱面色如常,只是那右手,卻握蘇九晨握得甚緊。
蘇樂終於出聲,神情鎮靜,“折鬱君,不知可否讓我和九晨說兩句?”
折鬱毅然決然,言簡意賅道,“否。”
良久,他又道,“既然上次天九城一別,蘇樂仙宗選擇大義凜然不計前塵,那今日又何苦要和他說上幾句。”
幾人站在客院之中,陽山君早已尋了個好位置,斟酒落座閒聽。
遠遠望去,四個風流青年站在一塊,一青年坐在石桌旁,一年歲姣好的女子斟酒,實在是一副美畫。
蘇九晨靜了半晌道,“師宗放心,弟子如今心中仍有大義。只是弟子修為不再,如今跟隨折鬱君,日子過得閒散,弟子也……也快意。”
蘇樂心中痛惜,卻不顯於面色。他望向蘇九晨,仍舊維持著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一字一句問道,“如何才算的閒散?”
蘇九晨道,“有折鬱君在時,便閒散。”
折鬱忽而便覺心被什麼填了大半,可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卻又並不識它究竟為何物。
蘇九晨緩緩道,“晨時撫琴吹笛,吟詩頌詞。晚時閒坐高閣,望日落雲彩。夜時,躺在搖椅上,靜心賞星辰夜月。”
“如此,便為閒散。”
蘇樂轉過身去,想到蘇九晨求學蘇門的二十餘年光景,終究道,“大義與否並不重要。你若喜歡,師宗覺得,這樣的生活……便很好。”
蘇九晨幾分驚詫,情緒又一閃而過。他低頭,心中卻仍舊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