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相抗,但她現在沒有能力相抗。狹小的空間那麼寂靜,但從她那幾乎在顫抖的眸中,明顯可以讀出她心中那撕心裂肺的哀嚎……
潛影守在外面在計劃明天如何動手,那計劃很周密,幾乎不會讓任何人發覺,就算被發現,也可以保證自己全身而退,時間就定在明日黃昏。他無聲無息地計算可能用的時間,路線與步伐數目,一切都計算得非常精確,好像受過專業訓練似的。噫!他長呼一口氣,篤定了許多,大概胸有成竹了吧,然而,卻有種不安的感覺,但細想過,又不覺得有什麼異常,死寂般的宮殿上方的樹影依然婆娑,而天邊圓月也只是多了一分皎潔。
閉鎖的宮殿內。
玉帝陰沉著臉,一步一步走近,緊貼在冰冷牆壁上的默語完全沐浴在玉帝身體的陰影之中,撲通,撲通,她的心臟像大象的步子一樣沉重而有序地在胸膛中激盪著,喉頭上下攢動,無論如何努力都發不出一點聲響。整個瘦弱的身體自脖頸到腳趾都緊繃著,凝聚不起任何力量,只是腳尖踮在地面,這姿勢讓她渾身上下非常酸澀,卻毫不能改變。這時,玉帝嘴角咧開一絲陰笑,像刀子一樣自上而下審視默語的身體。默語在那一霎那整顆心頓時覆上一層白霜,每一寸肌膚彷彿被瞬間凌遲。而她卻眨一下眼都辦不到,連握緊拳頭扭過頭忍受都做不了,她只得在清醒的狀態下任由對方宰割,這時,她的鼻尖首先感到一絲灼熱之氣,睫毛輕動了一下,雙眸在眼眶中顫抖!
殿外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痕跡,潛影那種莫名的不安始終沒有消失,反而愈發強烈!他的心很是壓抑,透不過起來。太寂靜了!這種無聲更加嚇人,雖然以前總被默語的叫喊聲嚇到,可……難不成那是不安…………是默語的叫喊!今天沒有聽到她的叫喊!她可以解脫了嗎?或者……
一想到這,他全身立刻滑過一陣涼意,“不!不會的!絕不會……”手卻在他的潛意識下握成拳頭,用力錘向地面,抬起時盡是血絲。如果……不,沒有如果!現在衝出去只會送死,可……
沒等他回過神來,雙腳居然已經邁出,朝著宮殿狂奔,立即被無數守衛盯上,可是他竟不可節制,似乎什麼也不在乎,毫不管什麼周密的計劃!做事一向謹慎的潛影大概預料不到今天自己竟做出瞭如此愚蠢之事,毫無光澤的影劍在這個月圓之夜又添了一絲墨色……
而此時的地府卻是一副安然景象,孟眠正在茶館中聽書,滿臉皺褶的鬼魂用沙啞的嗓子說著:
第十一章 白紗隱士
白玉劍,一把泛著幽光的白玉劍穩穩地靠在他的稚嫩的肩上,劍鞘上躍然四個纖細無骨白皙如月的手指。紫紗白縤,粉段飄然,碧簪玉環,乘風似仙,唇間粉潤如點點紅蓮,裙下躡足似鳳舞翩翩。踱步青山上,四望無炊煙,莞爾作一笑,七情六慾為之癲。未見其面,已知豈容定非凡。
樸素白衣在她身上未顯單調,而是射出七色融合一體的超然。西夕薄山,遍地枯黃的雜草反射著金光,雪跡還未盡融,仍瀰漫著淡淡的料峭春寒。天空壓著烏黑的霞幔,聽得林間汩汩山泉,雖為荒山,卻也多了幾分淡泊與怡然。
就在此隱居吧,從此不再問江湖的恩恩怨怨。也許很多人不能理解她的心境,嚮往綠林俠士的快意恩仇,可真正輾轉其間,又有幾人歡喜幾人憂,憂自曉愁何時休?不久,月懸。她閒庭信步到孤山一角,那正矗立著一座空靈的古寺,塵埃繁繁,斷壁殘垣,各處已結滿蛛網,想來應該空閒很久了。古寺地處偏僻,只見黃雀不時而過,但聞蚱蜢入夜而啼,寺左面是一片長蒿,隨風輕輕搖動,寺後是無盡水田,卻也藻生苗稀。寺前小溪水流汙濁,其中還踉蹌立了幾株黃蓮,毫無綠意的枯葉飄蕩在一株株殘荷旁,滿目蕭條,冷若冰霜。唯有一絲暖意羞怯地隱在牆角——幾株白草幽香清遠。
寺名已模糊不清,她想了想,既然自己以後便隱居於此,於是抽劍一躍,騰空劍尖幾轉,姿態華麗如天仙,只見寺門正上方几道劍痕,有如三個曼妙舞女的身姿:“林遠居”。她也隱名匿姓,自號“林夕”。入寺,滿眼狼藉,她毫不介意,徑自走進正殿,令她稍有意外,連佛像都已不在,蓮花座上空蕩蕩的,正下方的蒲團也覆著厚厚塵土。繞寺而走,除了建築風格外沒有一處可以認出這曾是一座寺院。但雖說凌亂,日用品也算齊全,藏經閣已無經書,但仍存白紙數頁,墨硯三塊,毛筆幾支。她將這些如數帶回正殿,心境平和,仰望梵天,持筆磨墨走出殿,抬頭一望木匾,騰身躍起,鳳舞鸞回潑墨三字:“寒天閣”。嶄新的墨跡疊在舊匾的塵土之上,倒不乏幾分詩意。轉身回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