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她就跟我學刺繡,柳州的技法比京城的土方子高明許多,我倆互相激勵著倒也十分起勁。
然而賬目大小我算的清,沒日沒夜的刺繡一年也掙不了一百兩,司馬青雲那副字就值百兩以上。
黃昏時,二表哥必定在家,我把字拿去春香院,讓他拿出府幫我裱好。
白瑩雪也在表哥那裡坐著,見我喜滋滋的拿字去裱,很是風涼的說了句:“看來對你好也沒用。”
我愣了愣,誰對我好呢,沒用是什麼意思?
莫非她看出我要拿去賣錢,惋惜司馬青雲把字送我?
梅莘見我愣著,才緩過勁來的他驚訝道:“司馬青雲竟然送字給你,我向他要了好幾回都不給我呢。”梅莘一激動,竟跑過來抓住我的手臂,我對這授受不親倒不是很在乎,白瑩雪先看不慣了:“咳、咳。”
梅莘放了手,盯著我的臉左看右看,總結了一句讓我差點嗆死的話:“司馬那麼高潔的人竟也被美色所惑。”
“噗!”白瑩雪噴了茶。
“咚!”柳韌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我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來:“表哥,你這不是說反話麼,從小到大都沒有男孩子向我示好,也沒有人送過花,可見我容貌平平,到了京城,見這些表姐妹都是國色天香,我就愈發自慚形穢,你怎還取笑我?”
梅莘撓撓頭:“依依,我沒那個意思,你說啥……沒人送你花是吧,明天我就去採一把來給你插瓶裡,算作賠罪。”
二表哥就這個好處,喜歡賠禮道歉,總能把女孩子哄開心。
白瑩雪不依了:“二表哥,你也沒給我採過花呢。”
梅莘笑道:“好好,明天我採兩把花,一人一把。”
“算了,我本是來求你辦事的,你幫我把字裱好就成,多采些花給瑩雪吧。”我自認為這話說得很真誠,不想白瑩雪卻道:“依依,你不是說你不稀罕嗎?那就永遠別要,可不要向司馬給你字一樣,先說不要後來又去搶?”
我搶了麼?搶了麼?
她比我小一個月,卻不肯和我叫姐姐,算了,不跟她一般見識。
表哥留我吃飯,說他這院的小廚房做的可好了。我不想和白瑩雪多生是非,就帶著柳韌到我的依人居吃晚飯。
飯後,一邊刺繡一邊詢問柳韌近來學了些什麼。
“姐姐,太學裡的學生多半是不好好讀書的,你不也覺得那些之乎者也沒什麼用麼。作詩要看靈性,沒有靈性哪能做出好詩。昨天我和二表哥並其他幾位公子去了江南畫舫,那裡的歌姬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讓人產生很多靈感……”
柳韌在我驚訝的目光中縮了脖子,默默垂下頭去。
“你說什麼?江南畫舫?那是什麼地方?”
柳韌悶頭道:“是……歌姬坊。”
我勃然大怒,扔了畫屏,轉了半圈找到一個雞毛撣子握在手裡。“翠葉,你們都出去溜溜彎,從外面把門鎖上。”
翠葉被我的氣勢嚇住,愣愣的點點頭,帶著院子裡的幾個下人出去了。
“柳韌,你面朝南方,給我跪下。”我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
柳韌早嚇得抖了三抖,依言跪下卻還在爭辯:“你不是說人脈很重要麼,讓我不要死讀書,還要結交些朋友,如今又來吼我。”
“我讓你結交的是益友,比如司馬青雲那種博學多才的,大家都說他必中狀元,人家一幅字都能賣一百兩,比爹爹一年的俸祿還多。你卻只交些損友,才十四歲就去歌姬坊,不是欠打是什麼?”
狂怒!!!十四歲就去洗頭房、KTV,長大還了得,就是十八歲也欠抽。恩,這事是原則問題,與年齡無關,八十歲也不能去。
“我本來也這麼說來著,表哥說他十二歲就開始去了,大家都笑我。”
“你十四歲沒去過歌姬坊很丟臉麼,爹爹一個知府四十幾歲都沒去過,他是白活了這些年是不是?”提到爹爹,弟弟低下了頭,不在爭辯。
我接著斥責:“表哥?你跟他比,人家有個做皇妃的姑姑,你也有個做皇妃的姑姑不成?”
我氣得納不過氣,緊喘了兩口接著說道:“只恨我是個女兒身,不能出將入相。父母尚在洵南受苦,那裡溼潮有水患,瘴氣嚴重易生病你沒聽說麼?姨父若有足夠的本事早就把他們救回來了,你看不出梅家惟梁相馬首是瞻麼?將來靠誰救回父母,還不是要靠你。你十四歲了,不勤學文治武功,卻留戀風月場所,將來還不是廢物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