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終究是左道旁門,難正菩提。”
李無憂心頭一凜,當即開啟天眼,卻發現這和尚說話之間,並無呼吸,身週一層淡淡金色光華環繞,竟似已將禪林護體法術菩提靈氣煉至“金剛護體,百毒不侵”的極境,又是驚駭又是佩服,聽他如此說法,忙問道:“敢問老和尚,何為有術無法?”
老僧笑道:“施主絕頂聰明之人,卻也為塵垢所迷,明珠暗投,實是讓人嘆惋!天下人皆知這‘武功’二字,實是分指‘武’與‘功’,武為用,功為體,有諺曰‘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但卻罕有人知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在說習練武功,當以追求功為主,修身養性,追求天道,而非求武,追尋那殺生害命之技。同理,大多數人只知‘法術’,卻不知這‘法’與‘術’其實也是兩回事。‘法’指萬物之根本,習武之人稱之為天道,我佛門稱之為‘佛’,道家名之曰‘元’;‘術’為‘術法’,乃指一切神通運用方便法門,世俗一切所謂殺生害命之‘法術’便是指此。其實這些術法技巧原不過是我等修法有成的附屬之物,世人本末倒置,買櫝還珠,也就罷了,李施主天生奇才,卻也待兔守株,求魚緣木,豈非悲哉?”
這一席話老僧乃是運功說出,無憂軍人人聽得清楚。只是落在如寒士倫等大多數武術低微人耳中,都是不知所云;而在唐思、王定等一流高手人聽來卻不啻晨鐘暮鼓,或豁然開朗,或隱然有悟,但眾人雖覺快活,卻都無法說出其中道理,古之所謂“莫名其妙”便是指此。
若蝶卻如遭醍醐灌頂,猛然頓悟,呆在當場。
她自莊夢蝶的夢中修煉成精,千年之前便已抵達大仙之位,在天地烘爐中苦修千年之後,法力更是突飛猛進,無數法術神通都已然領悟,若非她出天地洪爐之前,那白衣人將她能力封印了大半,無倚天劍在手的李無憂也絕非其敵手,只是強悍如此,她的境界卻一直都還停留在大仙位。
聽到老僧所說法術之別,她豁然頓悟之餘,又是歡喜又是悽然:“若蝶啊若蝶,你竟是錯了一千年啊!”
唯有李無憂哈哈大笑道:“大師之論,如暮鼓晨鐘,振聾發聵,無憂受教了。不過大師若是藉此勸我退兵平息干戈,那這番心機便算是白費了!”
眾人多是不解,寒士倫與秦鳳雛卻已反應過來。這老和尚憑空現身,說這一番武術至高境界的道理,當然不是愛心氾濫,或吃飽了撐的想來指點一下後輩的功夫,說理的背後其實卻是希望李無憂能知難而退——能說出這番道理的老傢伙本事如何不問可知。不戰而屈人之兵。
“阿彌陀佛!”果然老僧高宣一聲佛號,面露憐憫之色,“李元帥,你還嫌自己一身殺孽不夠麼?斷州一戰,直接死於你所引天雷之下者已不下萬人;月前潼關一會,斃敵兩千;此外閣下麾下無憂軍,庫巢一月,殺人十萬,前日潼關再戰,又是五萬人橫屍荒野。如今蕭人敗退,天下百姓正當休養生息,元帥又何必再動干戈,徒增更多罪孽?”
他聲調不高,但溫和的話音裡自有一種說不出的大慈悲力量,無憂軍眾將士聞此都是一黯,眼前無不出現戰場血肉橫飛,鄉間孤兒寡母哭聲斷橋的慘況,霎時間鬥志全消。
李無憂覺察出不妙,一面無形精神力透出,欲將那老僧鎖定,一面卻發問散其注意:“不知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老僧將僧袍輕輕一抖,雙手一合,寶相莊嚴,那菩提靈氣頓時暴漲三尺,金光湛然,李無憂的天眼頓時發現自己那裹著殺氣在其身周圍繞的精神力頓時煙消雲散,驚惶之間,卻聽一個慈厚聲音道:“貧僧雲淺!”
淡淡四字,落在無憂軍眾人耳裡,卻是字字驚雷,頓時雙膝著地,口稱活佛,殷勤跪拜。須知禪林領袖天下武林兩千餘年,在大荒各國的聲望實是等於神之存在,而新楚朝廷更是奉佛教為國教,封歷任禪林方丈為國師,禪林於楚國在某些方面的影響力甚至比楚問還大很多。禪林雲海、雲淺兩位神僧,年齡都已在一百八九十歲之間,長年隱匿潛修,傳其功力已臻至白日飛昇之境界,連百曉生也難知二人深淺,排正氣譜不敢收錄其入榜,只是在補遺中說“疑與謝驚鴻伯仲間抑或更勝”。是以,二僧在荒人特別是楚人心目中已經是神之存在,民間多以活佛稱之而不名。無憂軍諸人雖是痞子出身,對鬼神半點敬畏都欠奉,卻獨獨對天下武功所出的禪林寺不得不服。
李無憂環顧一遍,場中除若蝶、唐思、秦鳳雛、寒士倫與自己五人外盡皆跪倒,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苦笑,暗歎道:“我不負人,奈何人常負我?”
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