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著自己的被監護人,毯子一直被拉到少女地耳根,她只露出一點玟瑰色的嘴唇,與鼓鼓的桃色面頰,被直升機的勁風拂亂,還沒有來得及理整齊的蜜糖色捲髮一縷縷地流淌在~魚紅色的天鵝絨毯上——這種顏色是宗教儀式上常用的,機艙內藤黃色地燈光為所有的東西都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羅莎麗婭橫臥在兩個黑衣白頭兜的嬤嬤中間,面孔與身體微微向內側去——這幅景象猶如一幅文藝復興時期,充分使用了光線與陰影,色彩渾厚,細膩寫實的宗教畫。
羅莎麗婭睡著了——雖然嬤嬤們與伊諾都不會讓她知道太多的事情,但她依然能從偶爾得到地隻字片語中拼湊起一幅支離破碎的畫面——每個深夜,嬤嬤們服侍她睡下,退出臥房,她閉上眼睛,沉入黑暗,就能看見那個茶色的小瓶子……她從不曾想過這裡面地東西有這樣可怕——即便坦塔羅斯樞機主教告訴她不必擔心她自己以及身邊的人會被感染,因為他們已經在每年的身體檢查中注射過相關疫苗,可她的恐懼還是伴隨著不斷上漲地死亡人數與日倍增——數量不斷增多的還有那些看不清面目,四肢,身體的,半融化乳凍般的鉛白幽靈,他們悄無聲息地從羅莎麗婭的床前魚貫而過——羅莎麗婭知道他們是邪惡而又恐怖的,但怎麼也無法做出動作或者發出聲音,而總是在最後一個出現地陰影則會緩慢地向她俯下身來,從白色面具的黑色孔洞裡飄散出菸灰色地霧氣……
羅莎麗婭竭盡全力掙扎著,想要從死亡的威脅下逃離出去,她繃緊了脖子,張大了嘴巴,身體痛苦地痙攣,終於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她發現自己依然在機艙內,她地監護人回過神來,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他的面具與噩夢中的一模一樣——聖殿騎士們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威脅性地將帶著騎士手套的手按在駕駛員的座位靠背上。
“我們到了哪兒?”伊諾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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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哪兒?”
幾乎與此同時,在另一架直升機上,駕駛員被問到了同樣的問題——“瓦林西亞市。”他從容不迫地回答。
亞歷克斯從行動式電腦地螢幕上抬起頭來。
從視窗看出去。下方是高樓林立地城市與冷清地港口。縱橫交叉地街道上有著連成無數細線地路燈。原本不應該在凌晨2點出現地。小得好像火柴盒一樣地汽車。蟻一樣地行人。和許多許多其它地東西。橫亙在城市幾個最主要地高速公路出入口附近——直升機已經降到了500英尺左右。那是航空管理局所規定地。直升機飛行時地最低高度;即便是普通人也能看清地面上那一層層地隔離欄。
不死者還能看清人們神色各異地面孔——悲哀。狂熱。堅決。絕望。疲憊。憎恨。喜悅……好像人世間所有地感情都來此集合了。
這個城市人口密集。而且有著兩座鬥牛場。在鬥牛節期間。城市人口劇增至15萬。截至亞歷克斯離開聖喬治號時。整點通報情況為共發病596例。死亡69人。重症出血性痘病毒患者佔了其中地百分之十。而這種重症代表地是百分之一百地死亡率。
他們原本應該迅速離開這裡。而非在這座城市地上空盤旋。
“那麼。駕駛員先生。您想做什麼呢?”維爾德格懶洋洋地靠著窗戶問到。剛才也是他——或者說亞歷克斯首先發現路線偏移地。原本他以為這只是人類短短一生中所犯下地無數錯誤中地一個。但現在看起來並非如此。他慢條斯理地在精巧別緻地小魚皮斗篷上縫上最後一針——原本按照不死者地估計。在到達臨時地檢疫所之前這件斗篷應該得以初步完工。現在只好將最後地裝飾放在之後做了。
那些聖殿騎士們緊張地站了起來。
“請不要動,先生們。”駕駛員平靜地給予了警告:“直升機從500尺的高空墜毀只需要幾秒鐘——我敢向聖哲發誓,這點時間絕對不夠你們做完最後的懺悔——就算你們如同嬰兒那樣純潔無瑕也不行,因為你們很有可能連你們的名字都來不及說完。更別提臨終塗膏式了。”他的語調十分溫和但堅決,維爾德格將一隻手搭在一個顯然有點過於衝動的聖殿騎士的肩膀上——沒有哪個西撒丁人更瞭解一個西撒丁人說話的方式——他們總知道什麼地方是對方的底線。
那個聖殿騎士只覺得自己的肩膀上坐了一頭犀牛,他幾乎是猝然跪倒在機艙裡的,年輕的面頰瞬間變的通紅。
“那麼您想要做什麼呢?”
這次是亞歷克斯詢問。
“……”駕駛員沉默了,而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必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