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鷹隼——在這片浩瀚的沙漠中,有著水源的地方就會形成綠洲,有綠洲就會引來昆蟲與鳥類,小動物,以它們為食的捕獵者也會隨之而來——深灰色的兇禽在天空上繼續盤旋了幾周,就逐漸隱入了雲層,它的身型逐漸變得暗淡……與此同時,在帳篷裡休憩的維爾德格稍稍聳起了自己的肩膀,與斑鷲形狀的魔法刺青同步的視覺,聽覺涉及的範圍越廣,釋放與收取的速度也會越慢,兩者等比例。
不過這種感覺相當奇妙,維爾德格覺得自己不是分了一部分出去,而是增殖了一個自己——他可以看見“自己”如何靠近“自己”待著的帳篷, 一邊慢慢地收起翅膀,一邊從容地落到“自己”的脊背上——死靈騎士的靈魂發出心滿意足的咕噥聲,既為了那些新鮮空氣,溫暖的風與自由自在飛翔的美妙感受,也為了剛才得到的訊息。
撒丁同樣無法忍受背叛,不過……用一個孩子……維爾德格輕輕地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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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拯救西蘭王儲的性命,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有一顆純粹的正能量結晶作為後盾,除了消散的靈魂無法拉回,莉莉甚至可以讓一個白骨嶙峋的骷髏再度容光煥發,生機勃勃。
但那樣的結果與亞歷克斯,。還有莉莉原本的目的完全不同,或可說是背道而馳——他們是為了證明新藥的安全(只要按照規定服用)與有效而來的,所以莉莉只是每天穿戴得嚴嚴實實,在薩特與他兄弟的保護或監視下將定量的藥物親自交給西蘭王儲。他們之間接觸既短促又輕微,但足夠莉莉施放一個巫妖修正過的“提取毒品”,這個小法術原本只能用於物體。那些根深蒂固的毒素會變化為灰色的煙霧緩慢地從王儲身體內飄散出來,混合在幾乎每個祈禱時刻都要焚燒的乳香霧氣中,並不顯眼,另外莉莉也並不需要去吸取它們(註釋1)——這個法術大大地減輕了新藥的二度副作用,王儲的戒斷期由此得以不那麼痛苦,七十二個小時後,他已經可以被確定為初步脫癮,對於一個原本有著長期毒癮並且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二度復吸的吸毒者來說這是一個奇蹟,一個真主賜予的奇蹟。
略為恢復一點精神的王儲要求。他的兒子與侄子們不要都陪伴在他的身邊——一個西蘭人不應該因為自己的病痛而怠慢遠道而來的客人。
“真奇怪。”維爾德格在心裡說道。“。我以為他是一個嚴苛的傢伙。”
“西蘭人一向以待客慷慨為榮。”亞歷克斯回答道。
“那麼前三天呢?”
“藥物生效前我們還不是他的客人。”
維爾德格滿懷諷刺地吹了一聲口哨,無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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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落下的太陽將沙漠與被梭梭,紅柳,胡楊乾瘦。的植物組成的荒漠灌木叢,還有岩石下和坑洞,以及裡面隱藏的蜥蜴、避役、石龍子類動物渲染上一層紫羅蘭與玫瑰紅的顏色,已經被暗藍色佔據了大半的天空中飛翔著零星的波斑鴇,沙雲雀,灰巖燕以及棕色頸和扇尾的渡鴉,它們正準備回巢——幾隻尋找獵物的隼迎上了它們——它們就像突然出現在半空中的鉤子,一下子就攫住了自己的獵物。
仰望著天空的人們喜悅地高喊起來,他們呼喚著。自己獵隼的名字,讓它們落回自己的手臂上,只有兩隻隼還停留在空中,它們對付的是一隻體型較大的倉鴞,這種鳥也是肉食的兇禽,有著銳利的喙與彎曲堅硬的爪子,而且倉鴞比起與其他鳥類一樣到了夜間就不能視物的獵隼來說有一個很大的優勢——現在落日只餘一線,光線暗淡,而倉鴞有著卓越的夜視能力。
驚心動魄的空中爭鬥持續了整整五分鐘,對於。飛禽來說相當難得,三支生滿了羽毛的生物幾乎是扭成了一團,它們用尖利的灰攻擊對方,用鋒利的爪子撕扯對方的羽毛和身體,用有力的翅膀拍擊對方——最後一種攻擊方式幾乎讓它們一起翻滾著跌到地上——在即將同歸於盡之前,糾纏在一起的毛球忽地迸開,在羽毛與塵土中三道犀利的身影再次衝上天空,在帆布撕裂般的尖叫聲中開始新一輪的打鬥。
勢均力敵的戰。鬥在另兩隻倉鴞的加入後開始向數量較多的一方傾斜,戰鬥中的獵隼的主人關切地注視著戰況——他沒有呼喚自己的隼降落——西蘭人將隼標註在自己的國旗與國徽上,就是因為這種猛禽的銳利,兇猛,驕傲,即便沒有人會因為這次失利而嘲笑或者輕視這兩隻隼,他也不會命令它們放棄戰鬥——其他的隼主人不得不安撫在自己肩膀上躁動的隼,它們習慣於在黑暗中保持安靜,但空中同類充滿敵意的嘶叫卻讓它們無可遏制地處於一種極度緊張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