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四個座位,塞在西裝裡的壯實身體向走道傾斜,好像是怕不小心讓噴發的飲料濺到旁邊乘客的身上,他的指頭很粗大,試了幾次也沒有拉開那個小小的金屬環,黧黑的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小的汗水。
薩特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在此前經過的飲料車裡,他沒有看到易拉罐,而自從液體炸藥出現之後,顧客是不會被允許帶著這類無法辨識的液體上飛機的,而且乘務員即便是要為乘客提供啤酒或者其他易拉罐裝的飲料,也一定會開啟,為他倒滿杯子後收回易拉罐。
就在這個時候,他眼角的餘光掃到那個蜜色肌膚的新貴美人兒突然驚訝地抬起頭來,皺著眉,緊張地向四周張望。然後,她的視線也盯在了原先他所注意到的地方,那隻易拉罐終於被開啟了,但從裡面流出的不是果汁,飲料或者酒,而是濃厚的煙霧,那個男人把它扔在地毯上,隨著它的滾動,越來越濃的煙霧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有人尖叫,但更大的聲音要求人們保持安靜,原地不動,這樣的聲音從前方的頭等艙與後方的經濟艙裡傳來——自從膽大妄為的恐怖分子開始將目標轉向飛機之後,飛機上就開始配備攜帶槍械的警衛人員——他們的槍械是經過特別處理以免打穿飛機艙壁的,聽起來聲音格外低沉,但很快,普通槍械發出的聲音就將它們掩蓋住了——有人繼續發出剛才被打斷的尖叫。
等到煙霧散盡,驚慌失措的乘客們才發現機艙過道里站立著幾個人,他們無一例外地有著一張難以記憶的平淡面孔,衣著普通,手上拎著烏黑的武器,飲料車停在薩特的身邊,飲料車的前方是剛才突生變故時跳起來的警衛人員,他本可以輕易幹掉前面那個開啟易拉罐的男人,可惜的是他猶豫了,在他猶豫的時候一輛沉重的飲料車撞在他的後腰,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心臟。
那個身材曼妙的乘務員警惕地站在經濟艙的走道中間,手上也握著手槍。
還有兩個不懷好意的傢伙進入了乘務員的休息艙與小廚房,它們的前方就是駕駛艙。
一番忙亂之後,擴音器裡傳出機長無可奈何,要求乘客安靜與配合的聲音,整架飛機被這些不速之客控制了。
停留在商務艙裡的罪犯之一來回踱了幾步,停在了薩特面前,他揮了揮握著槍的手,在空中劃出弧線的準星距離薩特的鼻子只有幾毫米。
“請出來,莉莉小姐。”
他傲慢地命令道。
第六小節 來臨(中)
經濟艙和頭等艙的乘客們被劫機者們驅趕到商務艙,當那些惶恐不安的人們經過和罪犯站在一起,但明顯受到監視的莉莉時,他們投來的眼神中有著擔憂,惋惜,驚訝,但也有著厭惡與憎惡——這些人覺得自己遇到這種事情全都是莉莉的錯——莉莉不置可否地看向駕駛艙的方向,但下一個瞬間她被那名乘務員粗魯的從原先站立的地方拉出來,她把一個降落傘包丟在莉莉的腳下,命令她套上降落傘。其他幾個劫機者也輪流走到後面,將降落傘包掛在自己的身上。
“我不會跳傘。”莉莉瞧了瞧腳下的降落傘包,看來這群人並不準備直接殺了自己,那麼自己的生命也許還可以用來討價還價:“你們這是謀殺。”
“說謊是你們的聖哲所不允許的七大罪行之一——你會因此受到懲罰,但不是現在,莉莉小姐,”乘務員用手槍的槍管使勁兒頂著莉莉的額頭,在上面留下一處鮮明的紅色痕跡:“你在半年前就取得國際跳傘員證書。”
她露出一個毫無喜色的笑容:“*級,25次自由跳傘,30分鐘自由墜落,不是嗎?或者你們自以為這還是個秘密?拿起包,背好,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她是認真的,莉莉無聲地嘆息,彎下腰去撿起揹包。非人的聽覺告訴她乘客中正有人在竊竊私語:從客機上跳傘幾乎是一個標準的自殺行為,高空的低氣壓,低溫,開啟艙門後壓強的巨大變化,狂暴的高速氣流,捲入發動機,撞到機翼或者機身,都有可能瞬間致人於死地——莉莉認為這些劫機者不會那麼蠢,果然,在她儘量緩慢地做著跳傘準備的時候,沒有收拾過的餐桌上杯子與餐盤稀里嘩啦地摔成一堆,乘客們擁擠地坐在一起,發出低低的驚呼聲,每個人都能感覺到巨大的人造機械發生的變化,從機窗可以看到薄薄的雲霧不斷地擦過明亮的玻璃,機身開始急速下降,並不斷抖動。
莉莉聽到駕駛艙內一個冷。靜而平和的聲音正在發出命令:“航向轉右15度,維持高度在10000英尺以下、速度150節以下、起落架不得收起、襟翼設定15度、機艙不得加壓。”
十七分鐘二十秒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