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裡——裡面是清水,不多,但足夠將那張單薄的便箋紙上的字跡以及它本身全部湮滅。
“差五分鐘下午四點,陛下。”朗巴爾夫人謙恭地回答:“四點三十分海軍上將托馬。路易。昂布魯瓦爵士將會入宮晉謁。”
“那個老傢伙……”女王陛下無聲地動了動嘴唇,微笑起來,她注意到自己的女官長正在關切地打量她 ——如果女王陛下略微表示出一點疲憊或者厭倦的意思,她一定會立刻轉身去取消今天所有的約見。
“不,一切如常。”瑪麗亞女王陛。下說道,她從窗戶面前離開,:“準備紅茶,還有咖啡,很多的奶油和香草粉,方糖。”
卡梅。薩利埃裡的死訊對於女王。陛下來說並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訊息——如果說何塞。薩利埃裡的死亡還能讓她感到快慰的話,那麼卡梅的死亡則完全不在她的期望之外——這當然不是說女王陛下會在意她的生死,畢竟是她的丈夫殺死了朗巴爾親王,並且逼迫她不得不與自己出生不過一年的孩子生離,但女王陛下並不希望她在這個時候死去——在亞歷克斯依然保留著對於薩利埃裡家族的感情時,相同或者相近的痛苦與悲傷甚至可以讓毫無關係的陌生人瞬間拉近彼此的距離,何況他和薩利埃裡家族的兩個兄弟之間原本就有著極為深厚的感情。
“陛下……是否需要費力去一次西。撒丁,也許殿下會需要一點幫助。”朗巴爾夫人將女王陛下需要的東西吩咐了在門口守候的年輕女官,然後關上門,走回女王的身邊悄聲建議。
說是幫助,實質上是提醒與催促,朗巴爾夫人能夠。理解女王陛下的矛盾——她憎恨薩利埃裡家族,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早日擺脫往日情感的羈絆;但是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亞歷克斯的堅持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終究是薩利埃裡家族撫教了他近三十年,如果短短几年的分離,或是奢侈的生活,榮耀的身份就讓他輕易拋棄了薩利埃裡的話,那份薄情與冷酷絕對會令人不由自主地心寒與鄙夷。
“不……我想不需要,費力有著自己的事情要做。”女王安。慰地拍拍女伴的肩膀表示瞭解與感謝:“我想亞歷克斯能夠掌握好應有的分寸。”
朗巴爾夫人相信這一點,不得不說,亞歷山大。薩。利埃裡。費迪南德是一個真正的好孩子,或許有點內向與太過壓抑,保守,但對於一個王儲來說,他的嚴謹與冷靜足以彌補這些不夠完美的地方——老派貴族們甚至十分欣賞前者;而那些曾經為王儲的教育問題而深感擔憂的人們——因為在薩利埃裡的監護下度過了人生的前三十年,亞歷克斯並沒有在王室和貴族階層佔據著統治地位的王室公學中接受過相應的“精英”教育(那裡除了應有的知識之外更多的是培養這些未來的上位者應有的氣質,姿態以及責任感),也已經被亞歷克斯只能說是與生俱來的沉穩與威嚴所說服。
這些就足夠啦——。中世紀之後的統治者不再需要懂得太多的專業知識,他只需要對外交,軍事,教育等等有著一定程度的瞭解,能夠在關鍵的時候掌控前進或後退的方向,擔負起促進國家發展與維護政局穩定這兩大重——雖然後三者的難度都非同小可,但亞歷克斯的前期表現令人深感安慰,無論是對於政治的敏感度,良好的自制力,以及適時的當機立斷,處理複雜事務的耐心和細心……也許政治智慧與經驗尚有不足,但這些問題都能夠隨著時間的流逝逐一解決。
朗巴爾夫人不著痕跡地看了看窗外的皇冠城堡,然後將視線拉回行宮的外圍,穿戴著傳統服飾的王家侍衛正在反反覆覆地在玫瑰花形的鐵柵欄外踏著古怪的正步走來走去,寶藍的呢絨正裝,黑色的皮毛短斗篷,高筒皮帽,靴子,還有他們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銀白鬍子,看起來就像是一群仍然停留在中世紀的玩偶兵;一群有爵位的玩偶兵,朗巴爾夫人搖了搖頭,王室侍衛的職務對於他們來說是個榮耀,一般沒有人會輕易離職,他們會一直做到身體無法承荷住兩小時的輪值為止——而在正門與不經常使用的側門,不斷有人在鐵柵欄的下方放上小捆的花束與禮物,卡片,這些都是送給女王陛下與王儲的,感謝他們為撒丁做出的一切——這些禮物讓安全警衛人員叫苦不迭,尤其是近年來持續不斷增長的數量與質量,特別是給亞歷克斯殿下的。
前幾年的儲位之爭就像個投入平靜湖水的石子一樣,除了泛起些漣漪之外,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現在的報紙與媒體多半都集中在女王與王儲的日常生活上,人們願意知道關於他們的大小訊息,並且為之津津樂道,甚至是有意摹仿,尤其是年輕人,嘈雜的搖滾,毒品與無聊的色。情,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