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式“地雷震”本是廣陽真宗“孟章七絕”之一“亢金龍移”的起手勢,主要作用是由腳下傳暗勁,震盪地面,動搖敵人身形後,猛招乘虛而入,一舉克敵。
但此招對勁力拿捏要求甚高,若是太強,不僅影響後續發勁,真力一路摧土破地,敵人早就鴻飛冥冥;若是太弱,敵人縱是無查,也不受其撼。非要把力量精準控制,方可盡展其功。
李乘風看著父親的動作,心中思量,若自己豁盡全身功力,勉強可以推動地雷震波掃蕩整層地面,但勢必會震碎近處的地板,到了遠處又會轉弱,能感應到的資訊肯定模糊不清,要像李侖那樣把力量控制均勻,遠近如一,卻是萬萬不能!
但他也不十分沮喪,在神州時與各路武林高手整日搏命,從不入流的垃圾貨色到真正的一品高手,他都見識過。因此對自己的能力在什麼境界上,他是瞎子吃餛飩,心中有數。
若是按神州武林的品級來分,李乘風自認處於三品與四品之間,勉強算是一流高手,但這只是純以功力而論,實戰之中,就算單挑一品高手,他也有將之搏殺的可能。
至於李侖,身為天道高手,屬於超品之流,只差半步,就可以白日飛昇,得道成仙。
事實上,在目睹了李侖與同為天道高手的魔門宗主黎天行的那場決戰後,李乘風極度懷疑父親已經印證了金丹大道,只是擔心自己遺世無助,所以故意捱了黎天行一掌,藉機抑壓功力,逃避飛昇。
否則的話,實在不能解釋那位以“逆天”為名的魔門宗主,在打傷父親之後,不僅毫無喜色,反而慘笑三聲,揖禮而去的古怪行止。更不能解釋那兩人正打得天昏地暗時,突然間天花亂墜、妙音縈繞、萬獸來朝,枯木逢春等等異象是怎麼回事。
而在李侖受傷之後,三千美景俱逝,一應祥瑞皆消,更是發人深思。
那個時候,李乘風心憂父親傷勢,對種種異常視而不見,事後回想,卻是疑心一日重過一日,只是不敢向父親求證。
東方聖賢有云:“天機不可洩漏。”若是自己一問之下,洩了天機,說不定父親就會被強召上天,那時世上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有何生趣可言?
他在這邊想著心事時,李侖已經完成了對回饋資訊的過濾,圈定了幾處可疑的地點,回頭招呼一聲。
“兒子!走了。”
“哎!知道了父親。”
李乘風縱身一躍,跟上李侖的步伐,走了幾步,忍不住說:“父親,我們無論去哪裡都會在一起吧。”
李侖微覺詫異,慈愛地摸摸自己兒子的頭,肯定地回答:“那是當然。”
李乘風放下心後,對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態頗為不好意思,怕被父親看出來,搶先一步朝前跑去。
“這孩子。”李侖拈鬚含笑,心下幾分暖意和歉疚同時升起。
“唉,又是人模子。”
李乘風喪氣地退出房間,這已經是第三層最後一處似有人居的所在,結果還是跟之前幾間一樣,都是擺在房中用來掛衣披甲的人型模具。
“不管死活,上面兩層好歹還有些人氣,這層怎麼連鬼影都沒一個。再往下去,搞不好更加冷清,說不定連傢什都沒了。”
李乘風口中抱怨連連,李侖卻是沉吟不語。
連搜了三層船艙,李侖嘴上不說,心中已經肯定船上不可能再有幸存者。相比這個令人失望的結論,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風兒,你不覺得這艘船的乘員實在太少了嗎?”
得父親提醒,李乘風也查出了不對:“這船如此之大,僅這三層的空間,住個萬兒八千人不在話下。為什麼我們一路下來,看到的屍體加起來也不過百十來具?”
“不僅如此,”李侖伸手指了指光可鑑人的地板,繼續分析:“我們看到的屍體多是披堅執銳的軍士,餘者衣著華麗,顯然不是幹粗活的下人。此船如此巨大,僅載了百餘名戰士和權貴,看不到一個下人屍體,為何還能保持的這般乾淨?”
聽到李侖一一提出疑點,李乘風腦子轉了幾轉,揮手說:“我看西人的冒險小說中曾經提到,西人的大魔法師因為勤於鑽研法術,所以灑掃一類的粗活若不是交給學徒打理,就是由‘使魔’或‘塔靈’之類的魔法造物來……”
話問到這裡,李乘風腦中電光石火的閃過一句臺詞——
“大色狼,不道歉的話,你死也別想開動這艘船!”
李侖見他突然閉口不語,臉上神色變幻不定,不由大奇:“風兒,你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