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更駭然發現,大賢者滿頭漆黑如墨的長髮一寸寸變白。
老師在燃燒生命,力圖將擴張百里的洪流逼回河道。
這是何等浩瀚之力,何等襟懷慈念,明知到老師這樣下去很可能燃燒殆盡,但他們不但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瞧著老師走向死亡。
八大首徒、六十四弟子淚流橫流,心頭如撕裂般疼痛,跪在地上無聲抽泣。
小師妹早已兩眼朦朧,淚水爬滿了面頰,順著她尖俏的下巴滴落,粒粒似珍珠般晶瑩剔透。
歌亞側頭怔怔瞅著小師妹,小師妹下巴上晶瑩的光芒吸引了他注意,歌亞伸手接住一滴淚珠,痴痴端詳半天。
突然,歌亞探身貼近小師妹,伸出舌頭去舔小師妹無暇白玉般的下巴,“阿木……你、你……”。小師妹嚇了一跳,淚眼模糊地顫聲道。
一滴鹹鹹澀澀,冰涼溼潤的感覺流進嘴裡,歌亞身體陡地繃緊。
意識海中,斑斕天空下,歌亞雙手捧起那滴晶瑩綠色納入口中,溫暖如春的感覺在體內迅速蔓延,記憶如破殼雛雞,一點一滴回流。
“歌亞哥哥,小雪再也不能陪伴你了……”一個美麗無比的女孩,哭泣著將紅唇吻在自己嘴上。
自己是歌亞,只因一個女孩不顧一切想讓自己活下去,她用全部愛意在自己心中種下一滴綠色的淚水,就是這滴溫暖,才令自己不至於永埋灰暗之中。
“小雪——”靈海內外,兩個歌亞同時仰天長嚎,一如受傷的野狼。
曾經有份最真摯的愛擺在面前,自己卻無從感知,直到失去的那一刻,方知珍貴,剎那透悟讓歌亞痛徹肺腑,難以忍受。
靈海中,自囚於灰暗世界的歌亞沖天而起,揮拳如雷,重重砸在灰暗天空之上。整個天空四分五裂,轟然塌陷,鮮亮顏色倏然迴歸,只是再也見不到那個眼眸似紫玉般澄澈,對自己永遠信任依賴的女孩。
歌亞身上靈魂之力沸騰燃燒,緩緩站起,力浪迅速向四圍排開,八大首徒、六十四弟子如被狂風侵襲,受不住如此強烈壓迫,紛紛施出結界抵禦。
“阿木——你嚇到我們啦。”身邊小師妹驚叫道。
一股不遜於大賢者的力量在山巔瀰漫徘徊,曾經只是木呆呆的阿木,在他們眼中突然變得神采奕奕,渾身煥發出難以抵禦的威嚴氣迫。
歌亞身上氣息一斂,伸手在小師妹肩頭輕輕一按,微笑道:“我叫歌亞,小師妹,多謝你一直以來照顧我。”
小師妹面頰掛著淚珠,呆呆凝望換了一個人,陌生無比的阿木。
大步踏前與大賢者並肩而立,“老師,歌亞與您並肩抵禦激流。”歌亞恭恭敬敬道。
對這位學究天人的長者,他出了尊敬還是尊敬。
“你終於醒了。”大賢者一日全白的銀髮在力流中飛揚,臉上流露出無限笑意。歌亞力量擴張,融入大賢者浩瀚之力,兩力相合,將暴走的怒潮加速逼退。
弟子們望著陽光四射下,歌亞和大賢者一般威嚴無倫、偉岸高大的背影,心頭漾起崇拜情緒。
只有小師妹眼淚如飛,怎也止不住。
她知道自己永遠失去了阿木,那個會被自己欺負,從不還口,傻呆呆卻真誠無比,可以捏著自己的手,說心中很溫暖的阿木再也不會回來。
永失所愛可能痛苦,但她這份愛沒有開端,已經結束……
有了歌亞這個生力軍加入,大賢者很快控制住水勢,兩人合力將洪流逼回河道。
在歌亞清嘯聲中,他們重新豎起堤壩,徐徐收回力量。大賢者微微一晃,緩緩坐倒在地。
“老師!老師!”眾弟子們紛紛湧上,驚聲叫道。“放心罷,布圖沒那麼容易死。”大賢者微笑著擺手。
歌亞知道大賢者靈魂力量幾乎到達不死不滅境地,只是消耗過大才動用了肉體之力,對他來講肉體不過是個枷鎖,只要靈魂之力恢復便無大礙。
“歌亞,你準備何去何從,還要繼續戰鬥?”大賢者微笑著問歌亞道。
“老師,我能跟著您學習一段時間嗎?”歌亞真心實意請求道。
雖然從精神囚籠中擺脫出來,但要想再戰大魔神王他還是毫無信心,失去小雪,他才發現心中最愛的竟是這個非常依賴自己的女孩,可小雪又是大魔神王的女兒,這筆爛帳又該怎樣算?
眼前陷入迷茫障礙,不知道前途如何踏出,長久以來,於力量境界上他都是自己摸索,心靈縫隙既已彌合,又遇到大賢者這樣百年難遇的良師,怎肯輕易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