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昂劇烈的喘氣,真的就這麼完了麼?沒想到地獄業火的力量居然如此強大,就連寒冰劍也無法扭轉局勢,看不到希望。
盔甲越來越燙,穆昂感到頭昏昏沉沉的,胸口悶得發慌,胃部痙攣,嘔吐的感覺讓他感到異常痛苦,就要……死了麼?
眼前的景物越來越迷茫,腦海中一片空白,如果現在就死去,或許也是一種解脫,思緒開始混亂,夥伴們的身影從面前一閃而過,白色卷羊角的霖若,在他被黑蜘蛛帶走的時候大喊著他的名字、牛角的夏九、火貓、灰白鼠、蘑菇頭,在他性命垂危的時候不顧危險將他救進城中進行救治、孟婆婆和她口中許許多多的故事、幫助自己解開封印的尤代大師、交給自己狩獵技巧的黑背將軍……眼前變得白茫茫的,彷彿是某人白色的面紗,穆昂又想起那雙蔚藍色的眼睛,耳邊彷彿聽到她清透悅耳的聲音……
——過來,我幫你包紮,今天風這麼大,很容易感染的。
——是酒精,忍著點,可能會很痛。
——明天記得來找我換藥。
這些記憶中的人與聲音似乎讓他感覺到一絲清涼,父親的仇還沒有報,諺殿下不在了,難道就真的這麼完了嗎?不能就這麼死去,決不!這樣想著,穆昂用力深深的呼吸,擠出最後的幾絲靈氣,支撐著身體。他甚至想要逃跑,現在似乎可以明白司狄樊敖斯曾說諺殿下當初逃跑的心情,可是他連向後挪動身體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由司狄樊敖斯逼近再逼近。
“你很頑強,很想活下去嗎?不過身為天鬼的王族後裔,我不能留你。”司狄棼敖斯將迦曼將軍丟在一邊,一步一步緩慢向穆昂靠近過來,銀色怪異的面具遮住他的臉頰,看不到表情,他語氣平緩,感覺不到絲毫情感的冰冷。
突然一陣蝠翼拍打的聲音從頭上經過,帶起一陣風,穆昂感到一陣涼意,他與司狄樊敖斯兩人同時抬頭向天空望去,一隻巨大的棕色蝠翼鳥正從上空飛掠而過,它身上似乎還伏著一個紅色的身影。
司狄樊敖斯大手一揮,一道炙熱的炎流衝著蝠翼鳥便席捲過去,蝠翼鳥靈敏的翻身躲避,卻還是沒能躲過炎流的高溫,驚叫著胡亂扭動身體,它身上的紅色身影似乎也經不起它這樣撲騰,只得從上面跳落下來,穆昂看清,那正是當初贈劍給諺殿下的美麗舞娘,萍。
“寸草必除是你的壞毛病。”熟悉悅耳的聲音,萍看起來一點也不畏懼司狄棼敖斯。
“萍兒?”司狄棼敖斯語氣一揚,望著那紅衣舞娘:“你終於來了,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穆昂趴在地面上,因為炙熱,耳朵聽到的聲音都似乎變得輕飄飄的。心中疑惑,司狄樊敖斯居然認識萍?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是啊,太久了,連晶石宮殿都建得差不多了。”萍撩撥了一下肩上如水的長髮。
“希望它能合你的意,我親愛的萍兒。”司狄棼敖斯將手攬在萍的肩上。
穆昂心裡突然“咯噔”一聲,他萬萬沒有料到,萍與司狄棼敖斯的關係居然如此親密,那她之前所說的為靈界的和平,為海域的管轄權,難道都是騙人的嗎?又或是她只是隨風倒的牆頭草?
“這裡太熱,我們不如換一個地方談如何?剛巧我還帶了禮物來給你。”萍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隻黑色四方形的匣子。
“哦?我看看?”司狄棼敖斯語氣裡似乎有些興奮,出手便要奪匣子。
萍卻又飛快的收回手中的匣子:“我說了,我們換一個地方談。”
“好,都聽你的。”司狄棼敖斯說著便要帶著萍向另一座山頭移動。
“咔啦——”
細微的石子掉落聲。
司狄棼敖斯和萍同時停下腳步,四周太過安靜,所以這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斷崖前,突然出現一隻手臂,進而是另一隻。幾塊碎石被兩隻手臂撥動,滑落斷崖,落地時發出細微的聲響。
進而從山岩處探出一個帶著被溶去半邊頭盔的腦袋,正是諺殿下。
“諺……殿下?”穆昂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他親眼看到諺殿下被擊落山岩的慘狀,怎麼可能又活過來:“怎麼可能……”
隨即諺殿下的上半個身子也從巖壁後面探出來。司狄棼敖斯、萍以及穆昂六隻眼睛全部睜大了。諺殿下身上雖然連盔甲都燒溶了,但是那原本佈滿傷痕的上身卻完好無損,除了一些紅色的血汙以外再找不到其他傷口,之前那道看似猙獰的紅色燙痕也已消失不見。
“真的是你嗎,諺殿下?”穆昂小心翼翼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