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僅僅是單純地想保護她的摯愛,而傷害了她的至親。
琳兒愣愣地戳在原地,驚恐地眸子裡透著那麼無助,她手上還沾著她父親的血……
陸峰還未氣絕,琳兒望著他父親抖動的雙唇,撲跪在地,用無力地雙臂將這個垂暮老人攬入懷中。
知道自己大限已至,陸峰蒼白褶皺的臉上居然綻開了一絲笑容,能死在女兒的懷裡也是老懷安慰。
琳兒見到這笑容,終是忍不住流下了心痛的淚水,啜泣:“對不起,對不起……”
陸峰氣息奄奄,無神地望著琳兒:“我陸峰從不值得別人為我落淚,況且該說對不起的是爹才對。”
琳兒聽他這般說法,心中更加內疚,哭聲又大了幾分。
望著倒在地上的仇人,楊樂天凝住了眸子,眼神複雜,他的弟弟最終還是被仇人所殺,然而,他愛的人又為他報了仇,殺了自己的父親,這是怎樣混亂的一種結局。
午夜夢迴,他曾千百次地想過,陸峰是怎樣死的,他是怎樣用劍插入敵人的要害,甚至是劍刺入的部位、深淺,他都一一計算在內,但唯獨沒有料到,陸峰會死在琳兒手裡。
痛苦地閉了下眼睛,楊樂天緩緩走過來撫摸著琳兒的秀髮,並沒有開口說話。也許楊樂天此刻連正眼看琳兒的勇氣都沒有,琳兒為他付出太多,他不知如何去安慰這顆受傷的心靈。
於是他蹲下身,雙手夾緊琳兒的玉臂,想用這種方式給予愛人心靈上的溫暖,哪怕是微乎其微的。
陸峰看向楊樂天,微弱地張合著嘴唇:“我的好女婿,現在你既然大仇得報,以後就好好照顧我女兒……”
然而,楊樂天沒看上陸峰一眼,硬著一顆心垂頭不語。因為他不會再答應陸峰任何承諾,他要照顧琳兒那是他的事情,這不關陸峰的事。
陸峰見他不理不睬,嗔怪道:“你這小子,別總以為是本尊欠了你的。當年殺你父母乃形勢所逼,知道煙雨六絕下落的人一個也不能活。”說到此處,他乾咳了幾聲,猛地震出一口鮮血。
琳兒含著淚,極力地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她想聽爹爹講完最後這幾句話。
陸峰半合雙目,氣若游絲,恍惚中又回到了從前:“煙雨六絕,三十年前江湖上就因此書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武林人士,無論正邪,都拼了xìng命搶奪這本神功秘笈,幾經輾轉,最後落在一個武當棄徒手中,那個棄徒雖出自名門卻不知從哪裡習得一些西域幻術,帶著神功遁走,從此消聲滅跡。”
“幾年中,江湖中沒人知道他的死活,同時,煙雨六絕的消失也給武林帶來了暫時的寧靜。直到有一天,本尊受命去海邊漁村追查線索,遇到了你的父親,得知那個武當棄徒已死,臨死前留下神功在你家。”
“於是你就殺了他們,逼我跳崖,還奪走了我年幼的弟弟?”楊樂天突然插口。
陸峰忽然笑了:“你說的不錯,本尊見你弟弟聰慧可愛,又失了憶,就故意留下他,把他訓練為我的貼身殺手。可惜本尊算錯一步,當真養……虎……”他講到此處已然用盡最後一口氣力,“為患”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頭一歪,人且飄去了西天。
“爹,爹……”琳兒泣不成聲,這一刻她只想銘記住爹爹的音容笑貌,即使眼前這個人十惡不赦,但那到底是她的爹爹。
楊樂天恨得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他父母的仇,他弟弟的仇,以及他和他們一家所有的不幸,歸根結底都是陸峰帶給他的。現在陸峰死了,他卻沒有預想的快感,反而是空虛,無盡的空虛。
不,這一切還沒有結束,至少還沒有讓楊樂天盡興,他竭力忍耐著琳兒的哭泣,細細咀嚼著仇恨的滋味。
粘稠的液體從陸峰的嘴角淌下,緋紅的顏sè夾帶著濃烈的鐵鏽氣味,在月光下蔓延著,直至與地上的一大灘鮮血融為一體,這魔頭的一身霸氣也隨之煙消雲散,繁華落盡,留下的僅僅是一具僵直的肉身。
也不知過了多久,琳兒的哭聲漸漸變成了嗚咽,楊樂天將琳兒扶起,看向從旁沉默多時的飛鳥:“琳兒先交給你了。”他不等飛鳥同意,便把琳兒推了過去。
瞥見弟弟的屍首,楊樂天定神凝望了一刻,搖了搖頭,俯身摸出白虎衣間的真炎金鞭,順手鉗住陸峰的喉頸,將整個人提了起來。
“樂天,你要做什麼?”琳兒失驚。
楊樂天回眸望了琳兒一眼,懷著複雜的心情,挾著屍體騰空而去。
被那雙冷厲的眸子所震,琳兒眼睜睜地望著楊樂天消失在蒼茫的月s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