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頭頂的墨sè長髮和那一聲黑sè的勁裝,並看不到這三樓主的臉。
“他?”三樓主冷笑,“他在我心中已經死了!你沒聽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麼,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我來教你,現在的江湖是屬於我們樓主不死星君的。二樓主,天已經變了,和原來的不一樣了,我勸你還是去東湖裡洗了澡,沖沖你的痴夢。”他橫了飛鳥一眼,向上託了託雙臂上的女子,舉步便行。
飛鳥意外地沒有生氣,也沒有說話,而是悲哀地看著三樓主懷中昏迷的少女,恨恨地握緊了拳,眼中劃過了一絲憐憫。
這一回,樹上的楊樂天看到了這熟悉的眼神,那是他的義弟在隱忍著某種情緒。那微攏的雙眉,那淺泯的薄唇,原來這些習慣的隱忍表情,一絲不落地刻在了飛鳥白淨的臉上。
——飛鳥啊飛鳥,這是你的影子還是你的靈魂,你又在隱忍著什麼呢?至少,該不會是這麼幾句言語上的衝突。
三樓主抱著少女與飛鳥擦肩而過時,又抬眼瞄上了飛鳥身邊的兩名手下,皺了皺眉:“另外,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是我的人,不勞三樓主費心。”不等三樓主說完,飛鳥截口。
三樓主輕蔑地一笑:“好,我也不願意多管閒事。”說著,把吹在鬢邊的長髮向肩後一撇,大步而行。
暗藏在樹上的人眸子一凝,竟看到了三樓主那脖頸的一抹痕跡。那痕跡如蚯蚓似地在脖子上纏繞著,又似一條跗骨的小蛇。
楊樂天的心口猛地一撞:怎麼會是他?!無痕……無痕竟然是喚雨樓的三樓主,那麼他的主子夜裡歡呢?難不成剛才飛鳥口中所說他心裡的那個人就是……就是他原來忠心服侍的教主?
靜默的巷子裡,飛鳥和兩個手下彷彿被遺忘在世界的角落。飛鳥不動聲sè,那兩個人也幹瞪著眼看著。
一節乾枝從樹上吹落,“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碎為兩段,那聲音尖銳刺耳,瞬間挑起了兩名手下恍惚的神經。
兩名手下身子一抖,齊刷刷地曲膝跪地。
“二樓主,請放我們一條活路。”一名手下不停地在捏著手指。
另一名手下將頭深深地叩了下去,“二樓主,您好心好報。我們兄弟乞討也好,買血也罷,您就看在我們這半年侍候您的份兒上,饒了我們。”
“起來。”飛鳥命令的聲音,溫和而不容違抗。看著兩名手下立即從地上起身,在他面前站得筆挺,他的臉sè忽然yīn沉下去,對著兩個人淡淡地吩咐:“你們,把眼睛閉上。”
就在這樣一句不帶感情的語聲驚落的剎那,那兩名手下還沒來得及害怕,烏黑的刀口已然從他們的頸間劃了過去,閃電般地速度,連樹上的人都沒有看清楚伏魔刀是如何拔出的。只見飆飛的明豔血珠,在空中滑過了一道完美的弧形後,落在了空巷灰淡的牆上。兩具身體“咚”地一聲傾倒下來,幾乎在同一剎那。
“嚓!”
飛鳥將烏黑的刀扣入了刀鞘,轉過身,落寞地邁出了兩步,他只想給手下一個最痛快的結局,而不願見他們落在樓主手裡生死不能。
的確,這兩個手下是他不得不殺的。因為樓主要的女人是沒有人可以觸碰的,否則,後果是他們承擔不起的,還不如由自己親手給個痛快的死法。
陡然間,飛鳥邁向前的腳頓住了,他感到浸潤著冷汗的衣袍被風瞬間壓上了脊背。那身後的寒凜之氣令他身上所有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彷彿是黑白無常前來勾魂,而要帶走的不僅僅是地上的兩個死人,還有他。
看見了前面的人雙肩在抖,楊樂天的心也跟著抖動起來:三年了,自己沒有道一句離別的話,卻以死亡和他的義弟說了再見……此刻,他終於有機會和兄弟重逢,然,他的雙足好像被漿糊粘在了地上,身子已然沒有了前傾的動力,雙臂也重得抬不起來。
驀然間,飛鳥回頭,大刀從漆黑的刀鞘裡飛了出來。他橫刀指著面前不過一丈遠的男人,充滿戒備地,壓低了聲音問:“你是誰?”
斗笠垂下的黑紗在面前拂動,飛鳥看不見他,而楊樂天卻清楚地看到了義弟眸中的東西。在那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中,堆積了太多歲月的痕跡,是低淺的憂鬱,現實的殘酷,淡淡的絕望,還有那保護xìng的凌厲。
“是我。”沉吟著,楊樂天伸手摸下了頭上的斗笠,便在這一瞬間,那一頭墨sè的長髮輕軟地垂落在肩頭,在那張清俊的面頰上輕蕩。
仿如雪地中的陽光一樣刺眼,飛鳥在見到那張面孔的時候,迅速把眼睛眯成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