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擔心的事,就全部都成了真。
再不想讓他多操半分的心,多半分的憂鬱。只是想見他,再見見他,能再見最後一面。然而又怕能夠見了這一面,最後一面。見了面,她能如何?他又將如何?見最後的——一面,見了之後呢?讓我見見你,但是——來得遲些,再遲些吧!還不知道將要以怎樣的心情,怎樣的表情去見你?可是,又怕,遲了——卻是連這一面也是見不到了。
心裡邊在鈍鈍的痛著,卻連這痛也是不真實的。所有的真實,便是朦朧中眉眼清疏的少年,依稀淡笑,喚她,流螢姐姐。伴著不成曲不成調的曲子,在心裡反反覆覆地低吟,無念無想,無念無想吧!可是,又這麼做得到?心心念唸的,是你啊!而現在,最終到了將要淡去的時候了。來得遲些,再遲些……
清早裡出乎意外的終於來了人。不同於平時,是幾人,對她依然是恭恭敬敬的,只是絕口不提她的名號,王妃——清疏!彷彿這個人早也如同名字一般,消散在了少年清疏的眉眼間,心底裡。
她不知所措,然而卻不慌,只是企盼。是否帶她去見他——最後的一面。盼而憂心。急而又懼。
外頭的春意漸次,交替在眼前,多日的不見,花木間的扶搖,也漸漸濃了,襯在尚早時淺淺的陽光裡,有如無聲的盈盈笑語。叫人看著,在心裡頭也不由得存了一絲如春一般的曖意生機。
然而她的心思尚來不及落在這一片春意盎然的景緻上,就也被遠遠一邊的事情吸引了去。
是最後幾個尚且留在宮中的各族類的女子,平日裡也是見慣了的同樣寥落之人。在此時,卻是一掃素日裡的寞寞寂寥,神色間卻帶了分多年來於寂寂宮廷中不再展現過的,可能曾經在家鄉原野間少時放聲歌時才有過的無憂歡悅。再看看周圍備下的車函禮數——這一干女子,他意下是要遣返的嗎?
就連她,也是一樣的要送出宮去的嗎?遣送,或者是貶謫?
難道她真能出了宮去,尋了無念,一同伴著幽幽的無想,如此——也好?
可是再也見不到他了。見不到他,最後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