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綁好身上的長袍,赤裸著小腿在冰凍的地面上赤足迎戰,雙手握住她那把長得離譜的群山寶劍,優雅地跳著致命的戰鬥之舞,這情景在其他任何時刻可都能分散我的注意力。
外島人持續出現。我確定自己在某個時刻聽到惟真叫喊下令,但聽不懂他說些什麼。夜眼也不時出現,總是在火光的邊緣搏鬥,只見原本伏在地上一團有牙齒的毛球忽然一躍而起,衝出來咬斷劫匪的後腳跟,然後把重量壓在劫匪身上讓原本衝鋒陷陣的劫匪絆倒。博瑞屈和狐狸手套在我方情況危急時背靠著背抗敵,而我原本以為自己身處保衛王后的一圈隊伍之中,至少我認為是如此,後來才明白她其實已經在我身邊迎戰了。
我在某個時刻丟下手中的劍抓起一位戰死劫匪的斧頭,隔天才從冰冷的地面上拾回沾滿泥土和血跡的劍。我在打鬥當時毫不猶豫地拋開惟真的贈禮,選擇更加殘酷有效的武器,只因在作戰時只能考慮到當下。當戰況終於出現轉機時,我不假思索地追殺分散逃跑的敵人,在夜空下穿梭於潔宜灣村裡燒燬的廢墟中。
夜眼和我的確在這裡合作無間地狩獵。我和我的最後一名敵人短兵相接,用斧頭相互廝殺,而夜眼一邊吼叫,一邊猛地閃過一位較為矮小劫匪的劍,在我殺掉敵人之前的幾秒鐘就解決掉它的敵人。
最後這場屠殺對我來說是個狂野殘忍的喜悅。我不知道夜眼在哪停止屠殺,而我在哪接著廝殺,只記得我們戰勝了,也都還活著。之後,我們一同找水,然後用公用井的水桶打了好幾桶水喝,我也順便把雙手和臉上的血跡清洗乾淨,接著我們靠在用磚砌成的井邊,看著太陽從霧氣瀰漫的平地升起。夜眼溫暖地靠在我身上,而我們當時什麼也沒想。
我想我在那時打了一會兒瞌睡,然後在它迅速離開我時驚醒。我抬起頭看看是什麼嚇著了它,卻只發現一位驚恐的潔宜灣女孩正瞪著我。她的髮際閃耀著晨光,手上提著一個水桶。我於是站起來對她笑了笑,並舉起斧頭打招呼,她卻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般迅速躲開,遁入一片廢墟中。我伸展四肢,然後在逐漸散去的霧氣中走回王后的帳篷,走著走著就想起昨夜和夜眼狩獵的情景。這些記憶太鮮活了,充滿血腥與黑暗,我也就把它們深深推進心底。難道這就是博瑞屈警訊中的含意?
即便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也很難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王后的帳篷早已被燒燬了,焦黑殘骸邊的泥土都給踐踏成一團爛泥,這就是戰況最激烈的地方,也是陣亡劫匪人數最多之處。有些屍體被拖到一旁堆起來,其他的則躺在原處。我避開眼神不看他們,因恐懼憤怒而殺敵是一回事,但是在灰濛濛的淒冷晨光中回想自己的殺戮成果又是另一回事。
外島人嘗試突破我們的包圍是可以理解的。他們也或許有機會節節逼近自己的船隻,然後收回一兩艘船。然而,他們針對王后的帳篷進行攻擊就令人匪夷所思了,為什麼不在完成地面上的任務之後趁勢尋求生機回到海灘上?
“或許,”博瑞屈在我徹底檢查他更為腫脹的腿傷時咬緊牙根說道,“他們根本不想逃跑。這就是外島人的方式,決心抵死一戰,然後儘可能造成嚴重破壞,所以才會想到來這裡殺了我們的王后。”
第146節:打了一場漂亮的仗
稍早,我發覺博瑞屈一瘸一拐地走在戰場上,雖然嘴裡不說在找我的屍體,但他看到我時那如釋重負的神情,讓一切都明朗了。
“他們怎麼知道王后就在那帳篷裡?”我思索著。“我們沒有懸掛旗幟,也沒有主動挑戰,那他們怎麼知道她在這裡?好些了嗎?”我檢查繃帶是否綁緊了。
“傷口很乾燥也很乾淨,而且包紮似乎減輕了疼痛。我想我們能做的僅止於此,我也懷疑每當我用力使腿勁時,傷口又會腫脹發熱。”他像談論一匹馬的腿傷般漫不經心。“至少傷口沒裂開。他們看來的確是衝著王后的帳篷而來,不是嗎?”
“如同蜜蜂之於蜂蜜。”我疲憊地說道。“王后現在在衛灣堡嗎?”
“當然啦,每個人都在那兒。你應該有聽到他們開啟城門迎接我們的歡呼聲吧!珂翠肯王后走了進去,裙子還是綁在一側,刀刃也還滴著血。克爾伐公爵跪下來親吻她的手,賢雅夫人卻一看到她就說:'噢,我的老天,我應該馬上幫您準備好泡澡水。'”
“這下子他們又有編歌的題材了。”我如此說著,然後我們都笑了出來。“可是並非所有的人都留在城堡裡。我剛才看到一個女孩出來打水,然後走到廢墟堆裡去了。”
“我想,留在城堡裡的人都挺歡欣鼓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