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連你也得坐牢。”佈雷德匆忙彎腰道歉,並急忙將散落一地的銅板集合起來,而守衛們也在一旁跟著彎腰幫忙,然後我就看到一隻手鬼鬼祟祟地從地板縮回口袋中。
突然間,博瑞屈的臉出現在我的窗前,我們就這樣站著透過鐵窗互望。他臉上的哀傷和盛怒相互衝撞,雙眼因喝醉而佈滿血絲,呼吸也充滿酒味。他的衣服上有個破洞,可見他拔掉了那兒的公鹿繡飾。他怒目注視我,同時吃驚地睜大雙眼。我們的凝視定住了片刻,我發覺某些帶著理解和告別的意味在彼此之間交流,接著他就退後狠狠地在我臉上吐了口口水。
“那個,是賞你的。”他怒吼著。“為了我的人生,為了你從我手中奪走的人生,那是我花在你身上的每一個鐘頭和每一天。你最好和野獸們一同躺下死去,別等著接受這刑罰。他們會把你吊起來,小子。帝尊把吊刑臺都搭好了,在水面上,就像古訓所說的,他們會切開你的屍體,焚燒到只剩骨頭,焚燒到完全沒有可以埋葬的東西餘留,或許他怕野狗又把你挖出來。你就快要變成那樣了,喂,小子?像骨頭一樣被埋進去,稍後讓狗挖出來?最好就在這裡躺下死了吧!”
我在他朝我吐口水時退後。此刻我搖搖晃晃地遠離門口站著,只見他抓住鐵條瞪著我,睜大的雙眼滿是盛怒和醉意。
“他們說你對原智很在行,那你為什麼不變成一隻老鼠從那兒溜走?嗯?”他把額頭靠在鐵條上幾乎哀愁地對我說道。“總比吊死好,小子,變成一隻野獸然後挾著尾巴逃跑,如果你能……我聽說你能……他們說你能變成一匹狼。這樣吧,除非你有這本事,否則你就等著上吊。你的脖子會被吊起來,喉嚨也會噎住,腳還猛踢……”他的聲音變微弱了,接著充滿醉意的淚眼又直盯著我看。“最好就在這兒倒地死去,也不要被吊死。”突然間,他又發怒了。“或許我可以幫你在這裡倒地而死!”他咬牙切齒地威脅我。“死在我手下總比死在帝尊手下好!”他開始扭動鐵條,抓住門前後搖晃想鬆開門鎖。
守衛立刻抓住他,一邊用力猛拉一邊咒罵,他卻不予理會,老佈雷德則在他們面前上下跳著說道:“別這樣,來吧,博瑞屈,你該說的都說了。別這樣,夥伴,就別惹麻煩了。”
他們沒有放開他,但他自己卻忽然放棄了,雙手滑落到身體兩側。這可出乎守衛的意料之外,然後他們就一同向後絆倒,而我上前抓住鐵窗。
“博瑞屈,”我的傷讓我很難開口,“我從來不想傷害你,我很抱歉。”我吸了一口氣,試著用言語終結他眼中的些許折磨。“沒有人會怪你,你對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他對著我搖搖頭,臉上因哀傷和憤怒而扭曲。“就倒地死去吧,小子。就倒地死去吧!”他轉身走遠,佈雷德卻倒退,向跟隨他的兩位氣急敗壞的守衛道歉了不下百次。我看著他們離去,然後望著博瑞屈傾斜的身影消失,佈雷德則多留了一會兒和守衛講和。
第188節:還不是時候
我擦乾腫脹臉頰上的唾液,慢慢走回我的石板凳,坐在上頭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回想。他從一開始就警告我遠離原智,無情地把第一隻和我有牽繫的狗從我身邊帶走,而我也為了那隻狗對抗他,用盡一切力氣抗斥他,然後他就讓這股力道轉向對準我,力量之強使得我在那之後好多年都沒有嘗試抗斥任何人;後來他也就包容了我,就算沒有接受我和那匹狼的牽繫,也不予理會,卻因此弄巧成拙。就是原智。他過去不斷警告我,而我也總是自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確實知道。
夜眼。我對它打招呼,已經沒精神再多說什麼了。
過來我這裡,過來和我一同狩獵,我能帶你遠離這一切。
或許等一下吧!我不怎麼帶勁兒地回答,根本沒力氣和它周旋。
事實上我坐了好一會兒。我和博瑞屈的會面深深傷害了我,和那場毒打所帶來的痛苦不相上下。我試著回想自己在生命中是否沒有辜負過一個人,或者沒有令任何一個人感到失望,卻想不出有這樣的一個人。
我低頭瞥著普隆第的斗篷,雖然冷得想把它披在身上,卻全身痠痛到無法將它撿起來,它旁邊地板上的小卵石卻吸引了我的目光,也讓我一頭霧水。我看著這片地板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根本沒看過有個深色的小卵石在這裡。
好奇心是股令人心神不寧的強大力量。我終於傾身拾起遠處的斗篷和一旁的小卵石。我花了一段時間才披上斗篷,接著檢查那顆小卵石,卻發現它並不是卵石,而是個漆黑潮溼的東西。是一團什麼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