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多樣,有爵士樂隊,有吹排簫的南美樂隊,有自彈自唱的,有彈鋼琴的。這些藝人常年在此地演唱、演奏,還正式申請了執照。
這些藝人當中最多的是黑人與中國音樂家。他們當中幸運的,終有一日會踏上百老匯的紅地毯,這也是一種紐約傳統——許多其他國家的音樂家都來到紐約,也都從地鐵站開始。但更多音樂家終身在此演奏,他們8小時平均只能掙到可憐的70美元(每天約560人民幣,每月約1。2萬人民幣)。
羅亦安在一個吹笙的中國人面前站住了腳步,見到有客人上前,他拿出笙,用一塊乾淨的布仔細擦拭,然後閉上雙眼。《卡門》序曲穿透潮溼的空氣,在地鐵站裡迴盪起來。每過一輛火車,他的笙聲就被淹沒在巨大的轟鳴聲中,只見他的嘴還在動,卻什麼也聽不見,火車遠去後,他的笙聲又露出頭來,笙聲就這樣斷斷續續,若有若無地飄蕩在躁熱不堪的地鐵站裡。
一首接一首,中年人吹得大汗淋漓,彷彿面對著成千上萬的觀眾。他的演奏沒有一絲一毫的怯懦和謙卑,相反,帶著一種無所畏懼的坦蕩,一種無與倫比的人格力量。所有趕地鐵的人都禁不住駐足傾聽,並報以熱烈的掌聲。
羅亦安掏出錢包,拿出10張20美元的鈔票,卻捏在手心,只衝中年人微微搖頭,似是對他的演奏不滿,又似對他本人表示遺憾。
那中年人猛然睜大了眼睛,對羅亦安端詳片刻,拿起笙嗚嗚咽咽吹了起來,初始是顫動的長音,猶如鳥兒嗖嗖地抖動著美麗的羽毛,振翅欲飛。繼而是一連串短促音,猶如鳥兒引吭高歌。忽而音樂由慢漸快,輕盈歡快,恰如鳥兒翩翩起舞。
周圍人發出一連串熱烈的掌聲,並夾雜著興奮的議論聲。羅亦安卻不忍聽下去,放下手中的錢,拉著薇薇安走出了地鐵站。
“太美了,這是什麼音樂,那是什麼樂曲”,在地鐵口薇薇安追問。
羅亦安緊緊閉住嘴,止住腳步側耳傾聽,許久,樂聲結束他才回答:“那是我們的民族樂器,叫做‘sheng’,這樂曲是笙的保留曲目《鳳凰展翅》,講的是涅磐的鳥兒獲得新生。”
薇薇安不說話,左顧右盼了半天,方吞吞吐吐地問:“那是你的同胞嗎?”
“是的,我早聽說紐約地鐵有這麼一個人,姓張,是中國宮廷樂師的第10代傳人,祖上曾是清宮皇室樂師,他自己也曾為首長表演過。但他是家傳技藝,沒有文憑,所以評不上職稱,所以……”
“職稱?什麼東西,商品的標籤嗎?成功人士是不需要戴上標籤的。你為什麼不跟他打招呼?”
“在我國,人們一直認為街頭音樂家就等於乞丐,如果我跟他打了招呼,是對他的一種侮辱,他會感到羞愧。”
“據我所知美國人沒有這種想法,他們認為只要付出了勞動,就值得尊敬——誰知道對方明天是否會踏入百老匯的紅地毯,並在回國後受到萬眾矚目。”
“我明白,只要他從百老匯出來,沒人再要求他必須有職稱——哪怕他是個百老匯乞丐。”羅亦安此時已恢復正常,左右打量著地鐵口的建築,順嘴說:“其實,每個人在生活這出戏中,既是演員又是觀眾。在今天這出戏裡,我們何嘗不是一個演員。我欣賞他,欣賞他演奏時的敬業——每時每刻演好自己扮演的腳色,沿著這條路通向成功。”
眼前這條街道就是SOHO區,看外觀實在不起眼。全區都是四、五層高的舊大樓,以及類似貨倉的挑高建築,這種幾乎都是水泥牆不需刻意的裝飾反而形成了SOHO的一種不同風格。在SOHO區逛街時需要狩獵的耐性與需要很好的體力。說實在的,即使是拿著地圖照著走,因為不論縱間和橫間都有不同的小店,這些店的招牌都很小,除非走到跟前仔細一看,才會恍然大悟:原來這是某某品牌專賣店。
目前,全國各地都在打造自己的SOHO區。北京三里屯、上海衡山路的酒吧一條街也是仿照SOHO區設立的,而三里屯與衡山路據說是白領們體現自己小資情調的最佳去處。但紐約的SOHO區才最原版,它由幾條街構成,其文化底蘊更深厚。這裡的酒吧提供的音樂型別應有盡有,爵士、藍調、鋼琴、搖滾、說唱樂……據說,許多未出名的音樂家成名之前,都曾在這裡的酒吧作過現場表演。
從休閒的角度來說,這裡是最佳去處。你能找見各種小名牌的專賣店,也能找見各類消遣方式——只要你想得出。不過,羅亦安卻不是個好遊伴,他太緊張,進入這種喧鬧的場所,看著周圍帶著醉意遊蕩的漢子,他常常不由自主地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