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紅著眼眶，狄君陽見此有些愧疚，卻沒有開口。
吳氏揮開他要過來攙扶的手，她擺擺手，“罷了罷了……”
這天夜裡，疲憊不堪，哭累睡去的吳氏，忽然做了個夢。
夢十分可怕。
四周都是靜謐的，家門破敗，整府掛滿了白番。
“我兒子沒死，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夢裡的自己叫囂著到處去將白布撕扯下來，恨不得一把火燒個灰燼。
“娘，哥哥為了那個女人，居然會讓自己死在戰場，娘，一切都是命，喜陽就算嫁給了吳品哥哥，還是要被送回去，這麼幾年，哥哥為了她不娶妻不納妾，和她廝守在一起，喜陽那賤人死就死了，還把哥哥的神魂也帶走了，他的心早就死了，娘，你清醒些吧，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哥哥何至於此！”
“啊啊啊啊……”
吳氏做夢驚醒，嚇壞了守夜的丫鬟僕婦，許媽媽點了油燈，聽到噩耗，趕緊過來。
婢女已經忙著給吳氏換洗衣服了，吳氏擦洗了一下，整個人還是懨懨的提不起勁。
她腦袋混亂，暈沉沉，不知是在夢裡還是清醒過來了。
“夫人？你今晚夢魘了啊，快喝點水，沒事了。”
許媽媽將水端來，半坐在床沿，扶著吳氏進水。“
“現在好似天亮了？”
“恩，已經大亮了，是往日夫人起來的時辰，不過夫人，你可做了什麼噩夢，竟如此害怕。”
吳氏臉頰還溼漉漉，她摸了摸，有些迷糊的哦了聲，隨即又搖搖頭。
“我不知道，我要起來，你們伺候我梳洗，不對，許媽媽，你安排個人，去前院，喊大爺等下走，說我有事……不不不，算了。算了。”
吳氏精神有些恍惚，她捂了捂有些發悸的心臟。
夢裡頭到底是思慮過重才會夜有所夢，還是……夢有所徵兆，意味著什麼？
“不行，不行，我今天要去一趟白馬寺。”
“夫人？”
“伺候我梳洗，我有些不舒服，許媽媽，你讓廚房幫我弄點清淡的粥，別太過油膩了。有些反胃不舒服。”
“夫人，我要不要請個大夫，我看你額頭還發著汗，臉色也十分不好。”
“沒事。只是做惡夢，嚇到了，今天去白馬寺祈福求籤，請個平安吧。”
吳氏拿著帕子抹了抹額頭，雖然擦洗過了，整個身子還是十分粘膩的不舒服。
狄君陽早上去衙門，聽許媽媽說起吳氏昨夜做惡夢，整個人不對付，狄君陽一聽就蹙緊眉頭，他原以為母親會聽進去自己的話，沒想到這麼多年，還是隻會用這一招。
他心下有些失望，“我今日有些要事要去處理，待辦好了回來再去看她，你去請個大夫，給她看個平安脈。”
許媽媽見狄大人說完就急匆匆出了大門，馬伕牽著馬上前，看著他翻身上去，動作行雲流水，便愕然呆在原地。
少爺是何時開始，對夫人不著急了？
原本夫人說沒事，不需要找大爺的，如今……看起來還真不如不要找，免得以為夫人又開始做夭，故意使壞。
許媽媽有些自我懊惱，在原地跺了跺，無可奈何，便轉身回去了。
吳倩手裡拿著糕點，躲在廊柱後，看著許媽媽走了，她這才走出來，在原地略有所思的想了會，這才勾唇一笑，又去了內院。
老夫人看著吳倩忙裡忙外，心下十分動容。
“吳倩，你如今也是正頭娘子，其實不必在府裡頭伺候我這個老婆子。”
“我家那個如今也在府裡做個小管事，這有什麼，老夫人對我有恩，吳倩銘感五內，怎麼會離開。”吳倩垂著眼，輕聲說著。
“好孩子，君陽那傢伙不懂憐香惜玉，這日子最要緊是有個可心的人兒體貼自己，再要幾個自己的孩子，到時你也是能享福的人兒了。”
吳倩抿嘴一笑，“老夫人說的是。不過我剛剛在前頭好像看許媽媽又喊大爺去看夫人，說夫人今次病了。貌似有些重。”
“哼，那女人，天天不鬧騰一下就是不爽快。”
吳倩動作不停歇，將食盒裡的糕點碟子取出，放在老夫人跟前的案子上，擺上筷子。
“老夫人，不去看，少爺那邊……”
“有什麼好去看，天天無病呻吟，裝這個痛那個疼，都不知道，啊郎他去世那麼久，她還有什麼好裝，有什麼好爭，整個偌大狄府，不是她的，又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