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走進鋪子。
掌櫃親切地走過來,喊了一聲東家。
周成佑雙眼一亮,趾高氣揚地走過來,把手裡的山水野鶴圖重重拍在桌上:
“你這小娘子就是東家?既然如此,那東家來看看本公子這幅畫,鑑定到底誰是真假!”
話畢,他輕蔑地掃了她一眼。
小娘子嬌嬌白白的,看著就是深閨驕陽長大的千金小姐,什麼都不懂的模樣。
這名畫,文墨閣的定然是贗品!
他是個紈絝,平時只愛吃喝享樂,宮宴之類從不參加,自然沒見過公主殿下的真面容,認不出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小娘子就是公主本人。
鹿白聽了他的話,不僅沒生氣,反倒彎唇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周公子的,看來我文墨閣一不小心竟然進了贗品。周公子說的極是,我這就把贗品扔掉。”
說完,她走到鋪子木櫃裡側,將上方的山水野鶴圖取下來,當著周成佑的面“扔進”竹樓裡。
在他沒看到的地方,鹿白眼疾手快地把畫卷藏進竹簍旁邊暗匣中。
周成佑怔了怔,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面色變換個不停,震驚、疑惑與不可置信交雜道:
“你、你這就把贗品扔了!”
鹿白睜著乖乖巧巧的烏黑眼睛,溫軟和善道:“今日我們也算不吵不相識。那我且斗膽問一句,周公子想用山水野鶴圖做什麼?”
“這是陛下賜給公主的名畫,我偶然得之,要獻給……”周成佑頓了頓,含糊道,“要獻給一個前輩,有很重要的作用。”
鹿白眨了眨眼,毫無心機似的獻計道:
“原來如此。既然是獻給前輩,我覺得私下送有走後門的嫌疑。若是你有重要用處,等到大庭廣眾之下,當著所有人的面再送出去,豈不是更加坦坦蕩蕩?”
當然,要是在早朝金鑾殿上送出去贗品,李大人自然會大怒一場,周家就得不到巡撫軍兵權了。
這坑挖得光明正大,粗暴簡單卻有用。
周成佑謹慎思索一番,最後成功被說服了,一拍手道:
“你說得對!我家人都說我辦不成事,讓我好好聽話,要陪我一起拜訪前輩。可我周公子偏要證明自己!若我獨立完成此事,家族裡人都會對我刮目相看!”
他越想越覺得妙,喜滋滋道:“小娘子你真聰明!”
鹿白淡淡笑了下,暗示道:
“那麼,今天下午你空手去擺放那位前輩即可。你可以對他說,你未來定能鴻鵠展志,會比他做得更好。那位前輩心中一定會欣慰的。”
掌櫃默默走到一邊,恐怕自己待會笑出聲。
真要是這麼說,無論是誰都會被這猖狂挑釁的話語當場氣死吧!
“我還能不知道嗎。等明早再把山水野鶴圖拿出來,到時候驚豔所有人!”
周成佑哼了一聲,傲嬌道:“小娘子,今日還算你識相,本公子就不計較了。記住了,你們不許再賣贗品了!”
鹿白忍住喉間的笑,聽話道:“保證下不為例。”
周成佑心中滿意,揣著那副山水野鶴贗品圖,帶著志得意滿的微笑,趾高氣揚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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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寧王府。
褚一將方才看到的悉數稟報。
景殃將剛剛收集好的周家情報放下,若有所思道:“本來還想著若她遇到麻煩,我就伸手幫一把。沒想到小公主這麼會給人挖坑。”
純白無瑕的皮下全是黑心肝,真讓他意外。
褚一對於寧蕖公主的印象也逐漸好轉,但還是忍不住說:
“是那周成佑太蠢。”
景殃瞥他一眼,淡道:“能挖坑讓惡人跳,不管陽謀陰謀,都是好計謀。”
褚一垂下頭,不敢再吭聲。
景殃收回目光,微微勾著笑,道:
“你不用再監視此事了。等著看吧,小乖乖公主這回幹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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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白監視著周成佑的動靜,發現他昂首闊步離開李大人家的大門,懸著的心徹底放下。
李大人估計被他氣死了一半,巡撫兵權是徹底落不到廣南王的手裡了。
她高興地多吃了幾個鳳梨酥,等待第二天來臨。
一夜眨眼而過。
次日,天氣陰沉沉的,彷彿預料著大事發生。
早朝,文武百官齊聚金鑾殿,等著擇選新任指揮使。
鹿白早早在側殿等待,手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