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臉驟然冷了下來,直接在下朝路上將廣南王攔住,面無表情道:
“王叔想做什麼直說吧,拐彎抹角的未免太拖拉。”
廣南王揮手示意暗衛在周圍放哨,等四周無人後,笑道:
“大皇子是聰明人,本王也就開門見山了。殿下這陣子壓力不小吧?追隨你的黨羽官員面對本王的示好不可能不心動,殿下何必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呢?本王願意借用更多外力祝你成為儲君。”
他給鹿明疏消化的時間,慢慢道:
“大皇子,縱然你不想捲入儲君之位的紛爭,想要息事寧人,但支援你的那些人會同意嗎?自古以來,儲君之位不是立長就是立賢,你佔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皇長子名位,但凡稍稍不努力,待下一任帝王承位,追隨你的官員們恐怕都下場悽慘……”
“滾。”
鹿明疏指著遠處,冷漠地看著他:“王叔,我不想說第二遍。”
廣南王眉宇間閃過一絲怒氣,但隨即被他壓下,變成和藹可親的笑容:
“大皇子,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千萬別……不識好歹啊。”
說完看,他坐著輪椅往回走。
鹿明疏冷冷盯著他的背影,渾身僵直,死死攥緊拳頭。
廣南王回到府中,一進門就看到衛祁光眼神冷誚地站在大門處。
廣南王淡淡道:“想通了?”
“父王,我不明白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不,或者說我竟然從來不知道你何時變成現在的樣子。”衛祁光壓著火氣,“現在收手,去向皇上告罪,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看你是執迷不悟!衛韶,你記住,我把你照著他培養不是讓你學他的品性,是讓你繼承他的位置!”
廣南王不想跟他吵,冷聲喊出暗衛:“將他帶下去軟禁,什麼時候知錯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衛祁光拔出長劍與暗衛打了起來,但他又怎麼是這麼多人的對手,很快身上全是淋漓傷口,很快就被綁住雙手拖了下去。
廣南王沒有給自己兒子一分眼神,當著他的面進了主屋,開啟暗室的開關,走進密室。
裡面透出隱約的明亮,數個西戎人的談話聲從暗室內傳出來。
衛祁光掙扎不得,盯著父王走進暗室,看著柴房的門死死關上,頹然地坐在地上。
父王把自己照著他培養……
衛祁光苦笑一聲。
原來如此啊。
怪不得這麼多年來,他去民間遊歷時總會聽到有百姓說,世子的脾性與那個人有一兩分像呢。
從前他不明白百姓們說的是誰,笑笑不放在心上。
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
與他相像的那個人,分明是太子殿下啊。
這件事讓他背後一陣陣發涼。
他不敢想象……父親從前到底做過什麼,以及到底有怎樣的野心。
……
此時,皇宮,西五所內。
西五所乃皇子未及冠的住處,目前只有尚未成年的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住在這裡。
五皇子和六皇子常常去溫嬪的住處,所以整個西五所內大多數時間只有鹿枕閒一個人。
他坐在住處書房內,認認真真將國子監先生布置的課業做完,尤其是治國策論反覆看了數遍。
做完課業,他像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般去找昭和帝,照例陪他說了會話、用了午膳。作為唯一一個目前還能承歡膝下的皇子,昭和帝對他的態度比兩年前好了許多。
昭和帝最近正愁朝堂的事,正欲嘆息說幾句,但看著對面鹿枕閒溫順乖巧、似是毫無心機的臉,想起國子監祭酒曾私下說七皇子對治國策論極其敏銳的那番話,喉中的話語便被嚥了回去。
昭和帝拿起銀箸,給他夾了點鱸魚,像是隨口一說:
“小七多吃點,長快一點,再大一點就能為朕分憂了。”
鹿枕閒像是沒聽懂,乖乖巧巧地把鱸魚吃完,溫聲應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