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岐說這話時很平靜,沒有以前那種憤憤不平的樣子。
我凝神細聽,這座竹樓上只有一個人的呼吸,應該就是父親,也就是說沒有其他人埋伏著來對付我。
我對原岐點點頭,踏著竹梯上樓,來到那間有燈光的房前,門虛掩著,一推就開,我看到父親頭戴道冠,身穿白袍,挺著腰板坐在席上,身前黑色的几案上擺著一張瑟,一盞油燈擱在膝邊,燈光昏黃。
我在門邊跪下,說道:「父親,孩兒原澈回來了。」
父親側身坐著,好象沒聽到我說話,依舊一動不動。
這情形太詭秘了!守衛竹門的軍士剛才來通報過,父親應該知道我回來了,他不迎出來也就罷了,怎麼會端坐不動,對我不理不睬呢!
我提高聲音:「父親,孩兒原澈叩見。」
只有那盞油燈的焰火微微搖晃了一下,父親還是紋絲不動。
我微一凝神,就能聽到父親的心跳和呼吸,父親是清醒的,那他怎麼不理我?
我站起身,走到近前,去看父親的臉。
就在這時,父親頭上的道冠動了一下,頭轉過來,臉對著我,眼睛依舊不看我,淡淡的說:「你來了。」
我趕緊跪下,說:「是,孩兒來了。」
我心想:「難道是父親怪我擅自擔任帝國少師,又在沒有父母之命的情況下與三公主結婚?不會吧,父親不是這麼迂腐的人。」
我正要告罪,父親又說:「把你的御賜金刀給我看看。」
父親神算,就知道我有御賜金刀了,我趕緊解下腰間佩刀,雙手呈上。
父親從鱷皮刀鞘中慢慢抽出金刀,金刀映著燈火泛出華貴的金黃色澤。
我緊張地盯著父親,生怕他當頭給我一刀,今夜之事太古怪,我得小心點。
父親慢吞吞地把玩著金刀,摩娑了好久,就是不說話。
我說:「父親若喜愛這把刀,那就留下好了。」
這時,我聽到竹樓下傳來好幾個人的腳步聲,是從外面進來的。
父親突然把刀舉起來,在我的極度震驚下把刀插進了他自己的胸膛,然後又拔出來,血淋淋的金刀丟在我腳邊,人倒了下去。
我真是嚇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我有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我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有人上樓了。
太顛先生、原岐、原岐的老師司空太濟,另有幾個西原元老大臣,原岐的母親辛姬也搭著一個侍女的肩膀走來了,就是沒有看到泰宜生。
原岐大叫:「啊,原澈弒父,原澈弒父!」
太顛先生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眼睛瞪著我,問:「原澈殿下,這是怎麼回事呀?」
原岐過去探了探父親鼻息,大叫:「父親被原澈殺死了,就是這把刀,這是幽帝賜給他的金刀!」
我呆呆的立在那,心亂如麻,我還來不及悲傷,我不相信眼前的事。
司空太濟冷冷的聲音說:「太顛先生,這還用問嗎,原澈對主公把繼承之位傳給原岐,心懷不忿,激怒之下就動手殺了主公,就算是誤殺,也是罪不可恕了。」
太顛先生蒼老的面頰老淚縱橫,喃喃說:「原來是真的,他們說容成子給你換了魂魄,你已經成為一個魔鬼了,我一直不相信,但現在看來——」
辛姬指著我罵道:「你這個逆子,連父親都敢殺呀!」
我腦子恢復了一點知覺,我明白自己掉進了一個可怕的陷阱,但我還是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充當誘餌?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俯下身去察看父親的生死,卻真的沒有呼吸了!
原岐惡狠狠地說:「兄長,你可真下得了手呀,一刀致命呀。」
我霍然抬頭,死死的盯著他,一字一字的說:「原岐,我告訴你,我不想和你爭奪西原的繼承爵位,但你處心積慮對付我,竟把父親也害死了,我絕不會饒你!」
原岐被我眼裡狂怒的寒光嚇退了兩步,隨即腰板一挺,怒道:「原澈,眾目睽睽之下你還敢血口噴人,難道父親為了陷害你而甘願自殺嗎!你要說謊也不能這樣說呀。」
我一向敬重的太顛先生此時連連搖頭,說:「原澈,你變了,變了——」
我悲憤道:「太顛先生,這不是我!」
司空太濟點頭說:「說得對,現在的你已不是原來的你,你現在是個被惡魔佔據魂魄的非人,什麼惡事你都做得出來。」
「你胡說!」
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