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看不清神色,只是喃喃說著:“是婚事啊……是哪個王府的郡主,還是宰相家的女兒麼?”
芊芊讀書漸多,就知道的更多些,那些兩榜進士的傳說,哪個不是高攀而上去?
“不是,她們太高了。”
“那就是公卿,州部家的女兒?”
“也不是!”
“那就是郡裡大官的女兒?”
“也不是!”葉青帶著微笑,反握著了她的手:“都不是,我是尋常人,配不起這樣高門。”
“公子又胡說了,你是進士,怎麼會配不上?”芊芊嗔著,正要分說,突明白了一點,怔怔看著他。
“預定會是曹家,我的表姐曹白靜!”
上一世螻蟻一樣掙扎,對母族印象已不清,可是曹白靜適避在葉府而託庇得生,至少延續到葉家山莊毀滅時。
曹白靜和葉青不無感情,更重要的是,曹白靜是一種真有智慧的聰明,心性也相對寬曠,也許只有她,才能適宜這個位置。
芊芊覺得自己應該生氣,可是在他的眼光中,卻興不起抗拒心思,柔腸百結,化成一嘆:“公子你真的……不必要這樣。”
葉青笑笑不答,卻問:“你不吃醋?”
芊芊皺眉:“要說沒有吃醋是假的,我也是女人啊……甚至原先時,我其實吃醋吃的很厲害。”
“我自少……恩,大概三四歲,就做了公子的丫鬟,跟的太久了,都習慣了,就想一直這樣下去。”芊芊怔怔的說著。
“但人總是要長大,公子中童生了,中秀才了,中舉人了,中進士了……越來越招女人喜歡不說,族裡人都高興的和過年一樣,對我也越來越客氣,可我總有點惆悵……”
“子楠、白靜……或對於兩家的女人來說,公子就是參天大樹……可芊芊還記得當年公子寒微時,家裡屋子破了,下雨漏著水,族裡忙著春耕抽不出人手,還是我們自己爬上去補著。”
葉青笑了:“當時你說自己比我大,是姐姐,要先來幹活,我就在下面扶著梯子,看你在上面緊張都要哭出來,弄得我也很緊張。”
這是有意的打趣,芊芊卻眼神恍惚,怔怔盯著燈火不語,似是回到了過去。
葉青心中一動,生出了些明悟,或對這少女而言,過去貧寒日子已隨時光褪去了艱難和苦澀,成為記憶中最醇最美的美酒了。
“公子你還記得啊!”芊芊回過神,有點害羞,又有些幸福的笑笑:“雖有點恐高,但還是弄好了啊,不漏雨了!
“我知道,芊芊很能幹,很勇敢。”葉青說著,父親過世後,百畝田被族人以“代管”的名義收去,總算還有些糧米,可是生活中許多許多事,不是幾袋米能打發過去。
想起當年,還是幼孩範疇的芊芊,是怎麼撐起這個家呢?
芊芊搖搖首:“芊芊並不能幹,還膽小的很,但我最喜歡公子一句話——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家而努力。”
葉青有些恍惚,但對這話並不意外。
前世今生遇人無數,總有些人,平平凡凡,又這樣默默努力,他們自己不覺得,但這實是一種非常珍貴的人生財富
許多人富貴了,就忘記了當初,其實就是忘記了過去。
芊芊並不自覺,說出了心裡話:“公子不要把芊芊想得多好……芊芊當時這樣努力也是為了自己,我也沒有哪裡能去!”
“是真的麼?”
“是真的!”芊芊低著螓首。
葉青久久不語,心裡想著:“可是我當時也沒有地方去啊!”
“我是說真的!”芊芊又猛的抬首,聲音大了起來:“而且我心裡還夢想著,公子會有驚歎我的一天!”
葉青生活兩世,從來沒聽見芊芊還有這心願:“驚歎你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芊芊紅著臉:“公子就和參天大樹一樣,芊芊就和小草一樣,怎麼長都追不上,大樹又需要小草做什麼呢?”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可我總覺得有這一天,公子都會為我驚歎——每次作了這個夢,我都會開心得在夢裡笑出來
葉青沉默許久,沒有說一句話,房間內寧靜一會,只聽得柔和呼吸相應,良久,突說著:“水都涼了!”
芊芊這才驚了一聲,連忙起身:“我去幫你拿衣服!”
“慢著!”葉青說著,芊芊詫異的回過身來,卻看見他滿是凝重,說著:“明天我教你道法。”
“好。”
聽著她不假思考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