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蘇……”我的聲音微微帶了些無奈的嘆意,“你想笑便笑吧。”
“太子妃……”身後的女子轉身挪到我身前,唇邊的笑意也再不斂下,“要是謝伯知道了,一定開心得要死。”
謝伯?我斂斂眉,終於想到比此時的呆怔還要重要許多的問題,伸手出水,已經一把抓在她的腕上,目光緊緊盯過去:“你怎麼會在宮裡?冷暖呢?安廣呢?”
我怎麼能忘了呢?我是被冷洌挾持著帶進皇宮的,謝棋不在太子府,那留在安府的冷暖,廣叔呢?冷洌……祈陽不在,冷洌若是要對他們下手,那我……
我情急地一撐身,就要出水。
“太子妃?”
“涼蘇,”我指著掛在不遠之外的素色衣衫,“把衣服給我拿過來。”
“這……”
我不再理會她,徑直披了外披走前幾步,將衣服穿在身上,轉身出門,踏進色彩濃郁的水墨色般的夜裡。
迴廊幾轉,我清晰地聽到自己腳步打在玉石板上,如石入泉水的叮咚響聲。
西廂閒庭,短命的牽牛乾癟地匍匐在藤蔓的腳下。
前廊拐角,有人影倚靠在高簷柱邊。
我微眯起眼,漸漸在慢慢從雲後透射而來的月色清朗下,看清了那張熟悉的輪廓。
腳步不由停滯,我定定站在他身前,容色璨然,一時之間,竟連一句問候的話都說不出。
“宜家……”
他先叫了我的名字。
我動了動唇,輕輕抖出一個“嗯”字,低垂下頭,不忍心去他的容色,半響才微扯出一句:“楚桐,謝謝。”
他鳳眸忽閃,視線突轉,忽而直定在我的臉上。
我在他的視線下抬頭,一瞬不瞬地看向他的臉。
“宜家,”流轉的月色直透進他的眼瞳,不遠之外有琉璃宮燈靠近,我聽到了幾串帶了些焦急和雜亂的腳步聲。
天下絕色,盡楚桐也。碧波般的色彩,依舊有著當年初見時帶著的少年的青澀張狂。
我微微嘆了口氣,不知是無奈還是無措還是悵然——不是我要的,終究也不是我的。
我安然地站在離他有三尺的地方,直朗的視線,一瞬不瞬,緩緩勾勒著他面容的輪廓,對不起,終究,這樣完美的男子,我還是隻能說對不起。
“皇上昏迷不醒,太元宮大亂。太子和宣王,正在朝堂大臣面前僵持不下。”
我皺了皺眉,喃喃問了一句:“怎麼會?”
“太子雖是正宮儲君,但是宣王的大鬧太元宮,指責太子勾結顏妃,綁架皇家長孫。”楚桐微轉視線,緩緩投視向東北角的一片燈火通明,“皇上昏迷不醒,群臣,已經鬧成兩派。”他頓了頓聲,忽而再將視線轉向我,“當朝的幾位首輔大臣,都是太子那一邊,聯名上奏請太子代理朝政。只是——”
“只是什麼?”
他安靜地看過來,絕色的容顏上,漸勾唇角現出一朵似是而非的笑:“我真後悔當初放任你到他身邊,若我當時肯堅持把你帶走,那這時,你便不會愛上他……”
“楚桐……不是——”我僵著身體,才發現自己的表情已經不自覺沉重要連一個假裝的笑都勾不出。
“支援太子的首輔大臣雖多,但只是,鍾冉斯,代表三代功臣,人脈遍佈朝祈的鐘家,卻是站在宣王那一邊。”他微挑著無奈的淺笑,細細數出一串名字,“言王,御林軍大統領尹碩也反對立即將朝政交予太子。”
“那他們的意思是……”
楚桐眨一下眼,似是暗歎了一口氣:“由宣王代任。”
“不可能!”我握了握拳頭,不自覺地咬牙切齒,想了想,才又道,“那還有肅親王呢?”
皇上的親生弟弟,論輩分他應該都會比祈陽高。皇上不在,說話最有威望的無非是他。
“中立,”楚桐低低答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盯著我,“他拒絕進太元宮。”
我在袖下緊了緊拳頭,暗暗默數——傾如在邊境莫名死去,雖不是祈陽的錯,但鍾冉斯心裡想必是有怨的。如今,除了肅親王,還會有誰有能力與他抗衡?
我突然,極其緩慢,極其緩慢地抬頭。
“楚桐……你……”我扯了扯唇角,微斂了僵硬的面容看過去。半響過去,才擠問出一句細不可聞的話,“那你呢?”
是啊,楚家呢?
“我?”他的身體依舊靠在宮柱之上,低低出聲,“太元宮的傳喚已經到了幾個時辰……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