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不是從昏迷中清醒,而是從熟睡中清醒。整整睡了五天,加上之前那一段只有模糊意識的日子,算算時間,也該是有好些天了吧。這些日子,星火未見,楚桐未見,所有的人好似都知道我在休息,沒有人來打擾,我就這樣無憂無慮地享受著睜眼閉眼的日子,直到閉起眼睛,也再也睡不著。
嘆了口氣,無聊地翻身,穿鞋,下床。踏著均勻的步子出門,意外地未見隱衛守在門前。暗自竊喜地走了幾步,卻在院中撞上背光而立的人。
“辜兄……”前進一步,踩在他的影子上,“你怎麼會來?”這可是我這些日子來見的第二個人。
“宜家姑娘,”他擺擺手,抬袖指向院外,“可否借一步說話?”
“當然是好,”點頭微笑,隨著他走出,邊走邊道,“辜兄,我想謝謝你。”
“辜某可承不起這一聲謝,此次為姑娘續命也並非辜某親為,不過是有幸借花獻佛罷了。”
我腳步頓了頓:“借花獻佛?”
辜羽錫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淺笑,搖頭未應:“姑娘當真對那些天的事情毫無印象?”
我伸手扶了扶額,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很模糊的印象,我只知道在我已經自己快死的時候,卻在床上醒過來了。”
“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如何會輕言說死?”辜羽錫頓頓又笑,“心病只應心藥醫,若你不能放下一些事情,今後怕是會舊病復發。”
“……”皺了皺眉,手無意識觸上自己心口,那裡的疼痛早已在醒來的那一時便煙消雲散,“會……嗎?”
若是復發,我是不是還會死?若是死了——
“答應我,活下去……”
嗯?手不自覺地尋靠到牆邊,另一隻手拼命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宜家姑娘……宜家姑娘……”手指倏地點在我肩後,頸旁,以疏通流得愈急的血液,“有沒有事?”
“沒……”深呼吸深呼吸,“沒事。”
身後回來一聲輕嘆:“想到安羿,還是會不舒服吧。”
朝身後擺擺手,再直起身來悠然笑開:“沒事。”
“宜家姑娘,有一句話我說了請不要怪我多言。”唇邊又勾輕微弧淺笑,“清蕭公子已經不在人世,姑娘這一世執著,怕是會誤了你自己。”
“那辜兄你呢?”眼眸亮亮地盯去,“傾如已然身故,你卻依舊未放棄帶她離開的心願。”
“……”傷意從優雅的眼神中一閃而過。
抬頭盯進那雙瞳中,顫顫又開口:“對不起,我不該提起的。”
他輕搖頭,眼神悠悠地看著我:“宜家姑娘,恕辜某直言,或許,你是唯一能配得上清蕭公子的人,但最適合你的人,卻不一定是他。”
“辜兄……”嘴角的笑容一點點斂下,“你是來針對誰誰誰說話的嗎?”
“看來姑娘是瞭解了,”他淡雅笑著,面容上起伏恍若春水拂人,“那辜某便不再多說了,只有一句,希望姑娘能夠安樂一世。宜家姑娘,後會有期了。”
“等等!”突然出聲叫住他,“你要回北易了?”
“算是吧,”依舊微笑,“我已經去見過原寂軒了。”
“原寂軒?”提到這個名字,又想要傾如的死,不由得咬牙切齒,“他還活著嗎?”
辜羽錫點頭,有些自嘲地笑開:“只給了他肩上一箭。”
我微低頭——是啊,客觀來說,原寂軒並不算昏君,不是昏君,死了,便對國家無益。
“箭上,掛著他最日思夜想的金符。”
這一句聽完,我不由愕然,難以置信地瞪了眼睛:“沒有了把柄在手,你豈不是有危險?”
辜羽錫蕩起優雅的笑:“我本對那個皇位無一分興趣,此間事過,便要回烏靈島了,到時候,北易諸事,便都與我無關。”他有禮地一拱手,“在下帶傾如走一事,便要多靠姑娘照應了。”
“辜兄——”再次開口喚住他,遲疑地徘徊兩下,在心中摳挖出一投勇氣,顫著聲問,“鍾傾如……真的不在了嗎?”
他轉首回笑:“朝祈宣王妃,已經不在了。”說完轉身,依著原路離開。
“我會照顧那個孩子的。”朝著那個背影,堅持不停地將頭點了又點,“一定一定會。”
辜羽錫停在原地,無聲地作了一個揖。嘴角掛著隱隱的笑意走回房間,撩簾進到內室。室內昏暗,朦朧間,瞥見一個頎長的身影靜立在窗邊。揉了揉眼定定瞧去,擺出公式化的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