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只是在五丈崖上,救了我的性命,原來……在那之前,他已經用他的命……換了……換了我的性命……”
“宜家……”他猶疑著,“你知道了什麼?”
“我的血……”我喘氣啟聲,“我的血……竟是他的……難怪你們都說,我一神一行……都那麼像他……”我望著他僵硬的表情,突然一勾唇角,微微笑起,“怎麼……怎麼可能不像呢?我身上流著的,可盡是從他身上流來的血……”
“宜家……”手上的力道驟緊,“你聽我說……”
“……為什麼……三年了……你們一字一語都不肯告訴我……若不是……”冷空氣入喉,我不禁猛咳幾聲,“若不是……若不是原寂軒說了,你們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先是莫名地嗜睡,再是淋一點雨便引起的高燒,接著……接著是頭暈,失明……最後……最後心痛,痛到生不如死……這全是那一場換血帶來的,是不是?”
“宜家……”
“楚桐……”忍著心頭再起的劇痛,一字一句開口,“我好想……好想好想見他……”
“不准你去見他!”身體被一雙鐵臂搶過,祈陽冷著臉,在我耳邊沉沉出聲,“夏宜家,不準再說去見安羿這樣的話!”
“宜家……”楚桐的聲音莫名地有些發顫,“其實——”
“夏宜家!”深紅色的房門倏地被踢開,藍青色的嬌俏身影疾衝而入,“出事了!”
“蘇璃曉!”楚桐霍然起身,扯過蘇璃曉的手不由分說地往外拖,“你就不能有一天不大喊大叫?!”
“你就不能有一天不對我吼嗎?!”甩開那雙攔住她的手,急切的目光射來,“夏宜家,鍾傾……鍾傾如不行了!”
第二次晴天霹靂,就這樣匆忙打來,我幾乎是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秋風撩動布簾,發出沉悶的低響,房內一片寂靜。
“曉曉……”我勾起眉角,想要變化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百般努力之下卻依舊是一臉僵直,“曉曉……怎麼會這樣?”
“我剛剛把孩子送去……結果……結果就看到……”
“不!不可能的,辜羽錫如何會看著她死?!”
我支起身子,想要從床上爬起身,身子虛軟,卻如同柳絮隨風一歪,跌落床榻。
“祈陽,”順勢扯過身邊離我最近那人的衣袖,轉目轉望,哀泣地望進那人的眼,“我求你,帶我去看看。”
或許是觸到我首次不帶冷洌的眼神,或許是因我眼中的哀泣而動容,他平穩的眉稍顫:“……你的身體……”
我搖首,一咬牙衝破迷濛在眼前的幻境,緩緩地、緩緩地攢起眼眉、抿起唇角:“我必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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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疏的燈影裡,男子淡雅的面容上,不見一絲表情。
面前嫻靜人的眼臉已經緊閉,餘留下唇邊盪漾的那抹笑意,美得如畫。
“……羽錫……能死在你懷裡,我已無憾。”
血流不止,血流不止啊……就是說痛如骨髓,藤蔓探入心壁,也是這般感覺。
“真的走了?走了嗎……”他握緊那人的手,想要護住她最後的一道體溫。
我站在燈影裡,悵悵而停——到頭來,我想要護的,終究是護不住。臨到鬼門關之時,最後走的那人,卻總不是我。
產後大出血……大出血……就算是在以後以後的那一個時代,也一樣是難以救活的吧……
我低下頭,緩緩走到床邊,看著床幔薄如蟬翼,如輕煙一層,將一切籠的朦朧,連帶著床上躺著的那人,鑲進完美的畫境。
只是,若還有呼吸,那該多好……
“辜兄。”細如蚊聲,”我想……我還是當你是辜羽錫,原寂初那一個名字,與我有著國家的界限,太過太過遙遠……”
“宜家姑娘,”優雅的背影挺直,卻沒有轉過身,“恕辜某不能多加招待。”
室內驟沉,默然一片,清淡的薰香漸漸減淡了輕濃的血腥之氣。
“哇——”尖厲的哭聲意外地打破沉靜。
我走過去,抱起放在鍾傾如手邊的孩子,放到手中柔聲哄著。
“宜家姑娘,我想帶傾如走。”
“……好。”
“傾如死前,一直說要謝謝你,這個孩子……你幫他取個名字吧。”
低頭憐愛地望著懷中打著哈欠的小小嬰孩:“這個孩子是朝祈長孫,大名……應該交予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