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閒月樓,到了那時,麻煩恐怕會更大。我唇角噙起一抹淺笑,趁著他恍神的這半秒,已經轉頭對祈陽燦爛一笑:“太子陛下,請帶路。”
第六十三章 再入皇宮
安府大門前已經停了一輛奢華至極的馬車,方宇一身便衣,見我來了也只是恭敬一禮,繼而又低下了眼。“宇公公好,”我朝著他笑了笑,轉身便跟著祈陽上了馬車。
寬敞的馬車中一時相對無言,祈陽陰沉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黑眸深幽幽的如同夜空一般沉寂。
我輾轉思量片刻方才大膽開口:“太子陛下,我想——”
“不行,”祈陽身子靠在車壁上,臉色依舊陰沉如霜,“你現在還不能去閒月樓。”他的聲音裡夾雜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我頓時氣急,只嘴硬哼了一聲,便轉首看向窗外,路旁的鬱樹在寒風中不住輕顫,我用力呼了口氣,不再看他那冷冷的神色,一句話都不說地略側過身靠上錦枕,閉目養神。
“你的傷怎麼樣了?”祈陽的聲音在車中漠漠響起,震得我一驚睜開了眼:“你怎麼知道我受傷——”腦子裡靈光一閃,我突然禁了聲,驀地轉頭瞪向他:“那晚在千暮閣頂上的人,是你?”
祈陽淡淡督我一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再轉瞬他的眼已經眺向窗外深白的雪色。
果然是他。我哼了哼,撇撇嘴道:“太子陛下可真好興致,深更半夜爬到老百性家中賞月嗎?堂堂太子陛下夜闖民宅,不知道傳了出去會怎麼說?”
祈陽終於轉目看我,唇角微微挑起,靜默凝視我,卻依舊沒有吱聲。
不說話?好。我面對著她再自顧自說道:“太子爺若是真有賞月的性致,大可正駕進安府,本姑娘定會好好招待太子陛下。”窗外的雪依舊沒有停,我伸手將一邊小錦被抱在手裡,終於微微暖了幾許。
“你在江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忽然隱了眸中的陣陣冷意,浮起一絲淡然的神色。我只冷冷掃了他一眼,淡聲回道:“太子陛下不是應該在閣上聽得一字不漏嗎?不過是受了傷又被好心人救了送回都城。”
他臉色又陰了下來,凌然眼神剜著我的臉:“那救你回來的人是誰?”不悅泛上,讓我不禁瑟縮了一步,我移開眼,嘴硬地開口:“我說了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記得?你失蹤後,鳳蕭聲與楚桐幾乎都封鎖了江南各個交通要道,那人竟然能不留一絲痕跡地將你帶到都城,肯定不是一般人。你竟然說不知道?”
我抬頭直視著他,一字一頓開口:“不——知——道。”
祈陽眼裡暗湧微瀾,一叢怒火燒了上來:“夏宜家,上次在宮中本王便說過,惹了本王,你不會好過。你惹欺騙本王,後果便是——”
我用力哼了一下,“太子陛下,我的事,不必事事都向你報備。莫說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別開臉,避開他的眼神,忽然眼前一暗,他高大的身影遮了我眼前的光。我的下頜被狠狠鉗住,被迫抬眼直視他。身下矮几上的壺盞一晃未晃,他的眼裡怒火叢叢,映出我的臉龐輪廓卻清晰無比,近距離的逼視帶來的巨大的壓力,讓我心中泛起一點點的心虛。
他臉垂了下來,瞳仁深沉,釘住我睜大的眼:“父皇說得對,你果然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你身後隱著的那些……實在是太過龐大,神秘……甚至連皇宮,都不得不——”
祈陽身上散發出強烈逼人的氣勢,讓我幾乎無法控制心底的恐懼,他鉗在我下頜的手壓得太緊,我好不容易才順過氣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有點恨我自己,為什麼在這個男人面前,老是太過無力?是他的冷,他的漠,還是他的狠,他的絕,還是他的捉摸不透?閒月樓裡的淡漠,天涵宮中的自制,鳳清宮裡的威逼,落冥寨中的狠絕,邰州安府的柔意,到底什麼才是他的真性情?
馬車搖搖晃晃,突然緩了下來,兩扇硃紅宮門吱呀軸轉,宣德門守衛一字排開:“恭迎太子陛下回宮。”
祈陽一滯,繼而鬆了手,我揉著自己被捏痛的下巴,想要發怒卻又不得不生生忍下。我咬著唇,在心裡一遍一遍地重複——這裡已經是皇宮,是天下最不安全的地方,身不由已,我得忍,忍。
馬車又進了幾許,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車外傳來,在車旁頓下,隨即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臣弟叩見太子王兄。”
祈陽略愣了下,視線卻依舊定在我臉上未移,淡聲向外道:“王弟多禮了。”
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