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微微挑了挑眉,目光透過簾隙,刮過窗外那一抹淡紅色的清麗嬌柔身影。視線再一轉,從窗緣看到一寸淡黃色的袍角,隨著那道人影走到了曲欹有致的梅樹後,到了視線的死角處。
“走吧,”我淡淡吩咐簾外沒有動作的車伕。
“……是,”簾外傳來一聲低應,祈陽身邊的人,就算再囉嗦也會被他那冷漠的性子給訓得沉默吧。
果然是還沒結束——我伸手從榻下拿出那一本今早未曾看完的書,重新翻開一頁一頁地翻過,唇邊帶著那一道未曾淡下的笑意——唐纖啊唐纖,你今日是來向他告我一狀的,還是想來示威的呢?
太子府中,桂花香塵滿地。
抬頭見不遠處桂花林間假山林立,小橋流水,柳綠花紅,儼然是江南風韻,柔和宜人,這在京城是極為少見。
江南之景……我低低笑了一聲,建此江南之景,恐怕是為了討某位佳人的歡心吧……
“太子妃?”走在一旁的涼蘇見我的表情有些異樣,也隨我看向那片景象,轉而笑著回聲,“寄暢園每到春天都是這樣的景象呢,殿下平日裡除了書房之外常常呆在便是這裡呢。”
“是嗎?”我抓了抓額角的發,微笑起來,“一個人?”
“呃?”涼蘇面上透出疑惑,腦袋點了點,“是啊……殿下不喜歡熱鬧。”
“太子妃——”老態老者急步而出,聲音中有著不同於年齡的清亮。他身後跟著的,是淡色衣衫的冷暖。
“涼蘇,”我略略低頭,“謝伯知道我昨晚不在府中嗎?”
“不知道,”涼蘇輕輕搖頭,抬首湊到我耳邊低聲開口,“冷暖已經把事情打點好,府中只有她與奴婢和謝棋三人知道。”
“太子妃,”冷暖突然加快腳步,在我身後不遠不近地站定,瞄了一眼慢一步而來的謝伯,“謝伯年紀大,殿下交待,不要讓他多心。”
話音剛落,謝伯恰恰到了身前。
“太子妃啊——”對面老者目聲發亮,滿臉濃濃泛開的喜悅之色:“老身日盼夜盼,可終於盼來這可以正大光明喚出這稱呼的一天……”
“謝伯,”我淡淡一笑,“聽涼蘇說,這婚典大多是由您來打點的,您一把年紀,真是辛苦了。”
“太子妃可真是折煞老身了,”謝伯擺了擺手,轉首輕哼一聲,責怪地瞄了瞄我身後的兩個丫頭一眼:“兩個丫頭就會多話。”
“咦?”他老目中的亮色突然有些淡了,視線定在我身後的空曠之上,“殿下沒有隨您回來嗎?”
我淡笑應聲:“他臨時有些事,晚一步才會回府。”
“呵呵——”謝伯乾笑兩聲,“您不要見怪,殿下他除了性子冷之外,就是專心於公事,其它的細節小事一向是不大在意的。”
“宜家不是小氣之人,怎會為這種事在意?”我微微轉頭,看到不遠處有一片槐柳陰涼之地。“謝伯,有件事情,我想要跟你商量一下,”我笑著啟聲,邁步朝著掩映在槐柳間的八角亭踱去。
謝伯抬步跟上,恭敬有禮:“太子妃請說。”
八角亭中,不知何時已經擺上了一壺清茶,幾個玉色茶杯穩穩當當擺著,眾星捧月般簇擁在紫砂壺周圍,茶香四溢,飄在亭中沁人心脾。
“四合?”我吸了吸鼻子,開啟壺蓋,低低喃出零星灑在壺底的茶葉名,“謝伯,這是我的嫁妝嗎?”
我記得,四合是今年江南所出的新茶,算算日子,應該還沒有送到都城,那便應該是安廣特地為我快馬加鞭準備的罷。
“太子妃誤會了,”謝伯和悅地笑著,“這是殿下昨日特地命人從江南送來的,殿下說您初到府裡,怕是有些不習慣,配上這樣淡氣的茶,有益於安睡。”
“恐怕說這話的是您才對吧?”我在石桌旁坐下,抬起淡笑的臉看他,“謝伯,您不用事事替他說話,更不必擔心我與他之間的關係,既來之,則安之。我如今人已經在這裡,想走也走不了,您何必又為了挽留我而多此一舉呢?”
謝伯的臉色有些僵硬,尷尬的容色浮上布了皺紋的臉。“呵呵,”他維持乾笑。
“謝伯,”冷暖將茶緩緩注入茶杯,透清的茶水不多不少剛至七分高處。我端著茶,輕抿了一口,“我想看一看這府內的繪圖。”
“繪圖?”謝伯有些疑惑,“太子妃要繪圖做什麼?”
“沒什麼……”我放下茶杯,視線在纏在自己的手指上,“不過是想了解一下這府裡的景況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