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身後站著七個護衛,圍了三層,隔開了船裡的別的人,就連冬雨秋虹,也站在他們的身後。
“不了。”賴雲煙搖搖頭,太子還是對她忌諱得很,她還是不下去自討沒趣了。
“聽說煦陽賢侄手臂的傷還沒好。”賴絕賴三他們被太子派在了最前面,能以性命護主的賴家兩忠僕不在,跟在太子身邊的賴煦陽要護主,下船之後總是有點小傷。
“唉。”賴雲煙嘆氣,頓了一會,對魏瑾榮淡淡道,“你看,我真是個婦道人家,心腸軟,上次就是冬雨落馬,也把我心疼了個半死,現在煦陽受傷,我更是心疼,可有什麼法子,只能哭哭掉幾滴淚。”
這哪是什麼心腸軟,簡直就是在指桑罵槐,罵太子連身邊的人護不住,還不如她一介婦道人家傾身救丫環。
雖說他們的話傳不到太子耳朵裡,魏瑾榮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左右看了看。
“唉。”賴雲煙又嘆了口氣,想自己也只有在魏家人面前耍耍嘴皮子的本事,不禁自嘲道,“沒了譴用之人,確是什麼本事都沒了。”
“您就別這樣說了,”榮老爺搖頭,“一個個都把你當老虎敬著,怕你都來不及,您這些話要是傳出去,便是連兄長都笑不出來。”
太子確是折了她不少人,但她也隔三差五地透過各種方式哭訴自己命衰,便是這時,只當著他的面,也不忘提及她沒有了的那些人。
怕是說得久了,他們覺得太子虧欠他,而太子不如是想,最後都難免要被她左右。
三人成虎,誰敢當她是傻的。
太子不防她,也是不可能,族兄為著她,都要在太子面前軟著些。
這時下人來報,說白氏她們要下船。
魏瑾榮看向賴雲煙。
“讓她們去。”賴雲煙點了頭,走到一邊讓路。
待女眷朝他們欠身福禮下了船,賴雲煙問魏瑾榮,“你不下去?”
祝家的人也紛紛下了船,都朝從不下船的賴雲煙看來了。
“稍會。”魏瑾榮還要下去跟祝家人打交道,還作揖朝岸邊之人禮了禮,嘴上與賴雲煙道,“太子還要一直依仗兄長,兄長現在全力護你,太子確也奈何你不得,可水滿則溢,您最好拿捏住分寸,畢竟太子才是正經主子。”
賴雲煙便微笑了起來,看向魏家最能操心的榮老爺,“你看我都不下船。”
族兄都拿她無法,魏瑾榮更是不能有失分寸,盡言語敲打之責後,便帶著他的人下了船。
賴雲煙站在船頭看著岸上之人不斷向她福禮,一會也沒了趣味,轉行去了船尾的小艙,讓冬雨她們為她洗頭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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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馬金人與宣朝人在快要接近入海口時相見,自見到馬金人的船隻,魏瑾泓帶了幾個護衛入了馬金人的船隻,幾日都不見回來。
過了五日,魏瑾泓還是未回,賴雲煙指著江面對魏瑾榮說,“仔細點江面,可別落了你兄長的影子。”
她暗指馬金人會拋屍,魏瑾榮聽了著實牙疼,看著精神抖擻的長嫂,實在恨不得她像來時那般孱弱多病,說一句話都要喘半天氣,這樣也省得她什麼百無禁忌的話都敢說。
“嫂嫂,那是您夫君。”魏瑾榮搖頭。
“我心裡慌,不說說心裡過不去。”賴雲煙歉意地道。
她說慌,可面上一點也不顯,越接近入海口,她的神態越是安詳。
哪怕宣朝人為與馬金人的談判忐忑不安,但也抵不住快要到海口的狂喜,可她只越來越沉,沉到身上見不到一點喜悅。
“嫂子,”魏瑾榮叫了她一聲,忍不住問,“您在想什麼?”
“一路那麼多人,”賴雲煙看著馬金人大船的方向,臉上斂了笑,她其實一點也不擔心與馬金人的談判,目前一切前路未明,馬金人也不會斷自己的後路,談判再難,雙方也會找到方法達成一致,“他們怎麼過來?”
“有皇上。”魏瑾榮遲疑了一下說道。
所有的精銳之兵全在皇上那,別的不敢說,跟著他來的他們幾家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賴雲煙但笑不語。
現宣京已經有頹敗之相,皇上他們等不及另一個五年,已經帶兵前來了,這一路來這麼多人,途中捨棄點人,誰能說皇上的不是?
任賴兩家帶著鉅富同行,皇上要是起了侵佔之心,他們能如何?
為保命,兄長與舅父只能做與她一樣的選擇,到時,他們到了之後,所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