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實在沒有扮演溫柔丈夫的心情,語氣也稍顯不耐。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臥室,一直沉默的趙之婉才突然開口:“令琦,我有話要對你說。”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罷。”
趙之婉卻有些堅持:“不,就今晚,我心裡只要存著這件事,便永遠睡不著。”
她這語聲帶了點激動,在靜謐的房間裡響起,頗有些突兀。
霍令琦不由朝臥室一邊的嬰兒床看了一眼,直到確定小安琪沒有被吵醒,這才按捺住心中煩躁,問妻子道:“婉兒,到底是什麼要緊的事?”
趙之婉欲言又止,面上是掩不住的重重憂慮。
昏暗的燈光下,霍令琦看了一眼趙之婉,又看了一眼那嬰兒床,索性縱容了她,不容分說地將她推轉過身,半摟著人就往臥室深處的小套間走去。
“你既然有話要說,我們就到裡面去談罷。”
他這幅模樣,像極了一個發號施令的國王,但她並不介意。因為她知道,他的內心裡,其實有很多溫柔的地方,只是很難被人發覺罷了。
小套間裡有一張圓桌,兩把柔軟皮椅,只是平時用來曬日光的一處地方,裝飾性大於實用性,不免空間狹小。這兩人一進來,便自動分開,很有默契地坐了下來。
這對年輕夫妻,自從結婚後,除了一起用餐,還未有過這樣對面而坐的談天時刻。
夜半時分,人心彷彿最為坦誠,也最易說些藏在心底的真心話。
趙之婉悠悠地嘆了口氣,低聲道:“唉,詠薇說得對,你雖然不怎麼討人喜歡,但我還是沒辦法不對你心軟,真是一物降一物,你生來就是要欺負我的。”
“婉兒,你說什麼?”
她的喃喃自語,促使霍令琦俯下身向她靠近,那股陡然迫近的男子氣息,一瞬間佔領了她的四周,讓她的呼吸微微一窒。
他對她的影響力,從來沒有改變過,但她自己卻變了。
“令琦,我們離婚吧。房產、股份,那些我都不要,我只要琪琪。”
趙之婉深深地吸了口氣,平靜地說道。
霍令琦這一次耳邊聽得十分清楚,但他卻依然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覺。他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自己的妻子,下意識便凌厲地瞥了她一眼,卻意外地收穫了妻子的平淡一笑。
“你說,你要跟我離婚?”
霍令琦擰起眉,陡然壓低的嗓音已經帶出了危險的氣息,彷彿隨時都將爆發。
“是。”
趙之婉不敵他刀鋒般的直視,調轉過頭去看向一旁,語氣裡卻還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霍令琦心裡突然有些茫然不定:這個女人,真的是趙家三小姐、他的妻子趙之婉?
他第一次發覺,自己一直以來,都低估了她。
趙之婉穿著一身白色衣裙,卻不再像個純潔的天使那樣天真無邪。她的目光裡透著堅決,那雙常顯無辜的眼眸裡,此刻唯有冷淡。
她對待他,就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客客氣氣,得體卻疏離。
這態度上的轉變,讓霍令琦心裡很不舒服。他已經習慣了那個事事以他為先的小女人,習慣了那個小女人逆來順受的溫柔。
“該死,你一定是被那個程詠薇帶壞了!”
他緊握拳頭,忍不住往桌上重重一擊,心裡又浮起幾分戾氣。
他突然很想念那個曾經溫柔如水的小妻子,但是現在,好像有一些值得珍惜的東西,在他尚未察覺之時,便悄然改變了。
“是程詠薇搞的鬼吧?她都讓你看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書?恩?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令琦,我現在的樣子,你不喜歡嗎?”
趙之婉有些疑惑,語聲還是一貫的低軟柔和,讓霍令琦有一剎那的錯覺,以為她還是原來的趙之婉。
但她的神態、她的動作和姿態,已經暴露了一切。她不再是那個懦弱地只會依附自己丈夫的膽小鬼,他所迷戀乃至呵護的、那個來自沒落貴族的怯生生的趙三小姐,已經改頭換面,正在試圖成為所謂的“獨立新女性”。
“不過,不管你喜不喜歡,在我自己,是很高興能有這種改變的。”
趙之婉笑了笑,柔婉的面上露出罕見的堅定。
她向丈夫靜靜講述自己這陣子的心路歷程:
“當初知道你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時,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挽回你的心。我整夜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