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收起憤怒的表情,笑了:“你果然知道內/幕。”
懿妃自知失言,但並不甘心就這樣被玄燁套出話來:“看來皇上是太過思念孝昭皇后,所以出現幻覺了吧?皇后娘娘已經走了那麼多年了,怎麼可能出現在山東呢?一定是皇上看錯了。”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將朕糊弄過去麼?”康熙冷笑起來:“你一直在朕身邊,你應該知道自打容凰走後朕過的都是什麼日子。這種恨不得代替心上人去死的感覺,你明白麼?”
懿妃沒有說話。這些年來玄燁過得的確不好,這一點她也沒辦法否認。雖然玄燁身邊從來都沒斷過女人,但他顯然並不是真心喜歡她們。宜妃郭絡羅氏也不是一次兩次跑來她這裡哭訴,說是皇帝從來都不叫她的名字,只會在意亂情迷時叫一句“容凰”。甚至於每次侍寢過後皇帝都是厭惡地趕她們走,好像十分厭惡她們似的。
其實皇帝厭惡的並不是這些侍寢的妃嬪,而是企圖用別的女人來麻木痛覺的自己。
沒錯,玄燁深深地厭惡著自己。厭惡這樣麻木不仁的自己,厭惡這樣不擇手段的自己,厭惡這樣不知悔改的自己!
他一面渴望著勵精圖治,打造一片盛世江山。一面卻陷入了一個怪圈,時時刻刻恨不得這樣卑鄙的自己去死。
就這樣矛盾著,痛苦著。或許找到容凰,才能通往他唯一的生路。
而那恰恰就是容凰的死路。
十多年過去了。玄燁愛的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容凰,他只是不甘心。就像不甘心曇花在最美的一瞬凋零,不甘心煙花在最絢爛的一刻消弭,玄燁不甘心他的小鳳凰就在他最深愛、最不可自拔的時候驟然離去,讓他在後悔、自責、無能為力中度過餘生。
他愛容凰不假,可是這十多年來的自我折磨讓他在內心深處也痛恨著她。他恨她為什麼要那麼絕情地離開,為什麼要以那麼慘絕的方式毫不留情地離開他的世界。
所以說就算容凰有一天回來了,他對她也只會有短暫的寵和失而復得的喜悅,再也不會有深深的愛。
他口中所說的如果能將容凰找回來就不再傷害她,不過是在欺騙他自己。
得不到的,便是天上月,水中星,是他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得到了,便是地上泥,手中雪,無足輕重的一個女人而已。
所以容凰一定要逃。所以玄燁一定要找。
自打康熙二十三年第一次南巡之後,康熙帝便多次派人南下尋找容凰,但是最終都一無所獲。於是按捺不住的皇帝終於再次找上懿妃,對她威逼利誘。
“如果你告訴朕容凰的下落,朕便封賞你的家人,將你們佟氏抬入旗籍。可你如果還是什麼都不肯說,那麼就別怪朕不顧兄妹之情了。”
與第一次面對玄燁的逼問時相比,此時的懿妃顯得鎮定了許多。她平靜地看著玄燁,嘴角甚至帶著淡淡的笑意:“皇上
想做什麼?”
玄燁冷笑:“你不是最喜歡四阿哥麼?朕就把他從你身邊奪走,將他送給別的妃嬪養育。”
懿妃不慌不忙地反問道:“四阿哥是皇后娘娘臨終前親自託付給我的,皇上您難道想讓皇后娘娘死不瞑目麼?”
“你!”
懿妃毫不示弱地說:“孝昭皇后已經不在人世了,皇上莫要再來難為臣妾!”
玄燁忽然渾身都僵住了。他好像丟了魂一樣地退後兩步,最終無力地跌坐在地。懿妃嚇了一跳,連忙蹲□扶他,卻見皇帝別過了頭,肩膀隱隱在抽動。
玄燁畢竟是她的表哥,此情此景就是懿妃見了也有些心疼。她默默地抱住了玄燁,柔聲道:“皇上,臣妾知道您難過,可是您總是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呀。就當臣妾求您,放下吧,把過去的事情埋在心底,好麼?”
康熙久久沒有說話。過了好半晌,他方低低地說了一句:“如果可以,朕多想放下。只可惜放不下,忘不掉,忘不了!”
午夜夢迴之時他常常夢見容凰,有時夢見她哭,有時又夢見她笑。其實玄燁並不知道,他夢見的人根本就不是容凰,而是容凰的複製品梅落。
容凰早已經對玄燁徹底失望,所以她根本不願意入他的夢。
玄燁仍舊沒有放棄過尋找容凰。派去的手下找不到人,他便多次南巡親自去找,只可惜再也沒有能見到她一面。
康熙二十八年,皇貴妃佟氏病重。佟氏家族的人害怕從此以後在宮中沒了依仗,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他們順藤摸瓜地找到了幕後毒害佟氏的人,沒想到那人正是孝昭仁皇后一母同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