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嗎?小的時候我特別的調皮,喜歡抓父親的菸斗和菸灰缸玩,有一次父親過生日,一個軍長為了討好父親,特意送過來一個康熙年間的鼻菸壺,那鼻菸壺非常精緻漂亮,而且上面寫著字,還畫著花草蟲魚。我當時沒見過這個東西,便問你這是什麼,你告訴我那是鼻菸壺,我問你是幹什麼用的,你告訴我是裝菸灰用的,於是,我便把它拿來裝父親吸完煙後的菸灰,沒想到,”谷蘭說道這裡,看了看慕凌,他的眼神開始放鬆,眼睛也變得純淨明亮起來,像是聽著這世間最純粹最美好的故事一樣。
“沒想到我竟然把它給摔破了,我當時很害怕,我怕被父親責罰,留著淚的要躲起來,而你卻攔住了我,讓我不要害怕,說你可以讓我避免責罰,你當時的目光裡透出的堅定和勇氣讓我踏實安定下來!可是,第二天,我便聽到丫鬟那邊說父親因為這事拿著藤樹條子打你的屁股,把你的褲子都打破了。。。。”
谷蘭說道這裡,忍不住笑了,然而,眼眶裡卻也落下了淚水。
“你當時問我疼不疼,我說不疼。而事實上,我卻痛得要命。”慕凌淺笑道,臉上呈現出和那年那個男孩一樣的安詳和柔和。
“可是哥,我多麼希望當年那個能向父親承認錯誤的人是我,那樣你也不會這樣一直讓自己勞累!”谷蘭叫道,淚水肆意流淌著。
慕凌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谷蘭,幾秒,十幾秒,大概半分鐘的樣子,他眉頭舒展,像是在做出一個決定,平靜地說道:“金陵可能要開戰了,卓司令那邊已經舉步維艱,五萬人馬的兵力已經被他大哥卓霈凡分散了。現在他人又在奉天那邊,很顯然,他也是被他們暫時軟禁起來了。所以,我想著得趕緊把家人送出金陵,但是當務之急,你是最危險的,我必須得讓你趕緊先離開,你明白嗎?”
“可,我,那七妹他們呢?”谷蘭擔憂地問道。
“放心,中央軍和奉軍現在還不能對我們翻臉,那卓霈凡雖然把卓司令給賣了,可是那東西他也沒得到也不敢貿然行事。所以,我們現在有足夠的時間緩衝,而你卻不一樣,”慕凌意味深長地看著谷蘭繼續說道:“答應四哥,這個時候就別再任性了,趕緊離開吧!”
谷蘭看著四哥那目光裡的擔憂和關切,終於她被說服了,她知道自己繼續留在這裡是要讓慕凌他們分心的,於是,她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就去準備準備,今晚離開。”
說完,她看了慕凌一眼,慕凌這才舒了口氣,拿出手裡的懷錶,只見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便對她說道:“你趕緊去準備吧,七妹那邊就不要打招呼了,否則時間要耽擱了。”
谷蘭點了點頭,剛準備離開,只聽慕凌又叫住了她:“谷蘭,到香港那邊見到秦時了,就告訴她,你好歹也是金陵上層名媛,不要讓他那些所謂的好朋友把你教的口無遮攔起來。否則,將來我遇到他,定是不饒他的!”
谷蘭聽到慕凌這樣說,便想到了自己前幾次說的話,臉色羞愧不已,只是淡然地朝慕凌一笑,然後走出了偏廳的房門。
此時,屋子裡只有慕凌一人了,他一臉深沉,像是在想什麼事情,一會兒,他把那桌子上扣下去的紫色菸灰缸又倒了回來,然後也朝門外走了出去。
☆、鴛鴦荷包易解,胭脂紅淚難消。
自從谷蘭走後,青若感覺心裡像是塌了一堵牆那樣不安,她發現六姐就像是她漂在海面上,抱在懷裡的那根浮木,當浮木離開後,她便開始孤單害怕起來,不是怕別的,而是怕她自己的心!
她怕它會想起,她怕它不夠強大,她怕它會在這樣風襲浪卷的海上迷失,然而矛盾的是她又害怕它會遺忘,怕它在時間那滴著水的尾巴後輕輕一掃,便全都被淡化了痕跡。
雖然現在有聶慕凌在她身邊,可畢竟他是個男人,心不夠細,有些女兒家的事情,他也不願多一分去細想,再加上最近父親和徐萃萊的案子要慕凌去腦疼,兩人見面的次數便愈加的少了,於是,青若慢慢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這份孤單和沉默,而她的心卻像是被壓縮到一個汽水瓶裡,怎麼都舒展不開來!
自從徐萃萊死後,青若也有想過那些事情,也覺得徐萃萊之前說的那些話是話裡有話的。
“難道他當初和我退婚真的是有苦衷的?”青若有好幾次這樣想著,也有好幾次想問慕凌的,可是慕凌總給她一種理性嚴肅的感覺,這讓她覺得兒女私情在他的眼裡是不屑的,於是,青若吞嚥了下去,沉默了。
“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他真的有愛過你,那他大不必和梅家結親!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