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可是不久之後,一場運動來了,莫嘉惠一家人都被錯打成階級敵人。本來和莫嘉惠玩在一起的小夥伴開始辱罵莫嘉惠,說莫嘉惠是什麼資產階級的大小姐、大地主的狗崽子、外國佬的狗奴才、人民的敵人。更有幾個搗蛋鬼用堆在一邊的垃圾和煤球丟莫嘉惠。莫嘉惠一身的白色連衣裙,馬上變成了一身花衣服。這件衣服是莫嘉惠最喜歡的衣服,就這麼被大家毀了。莫嘉惠第一次覺得大家的可怕,莫嘉惠嚇得不敢哭。
當二哥莫嘉祥找到莫嘉惠的時候,莫嘉惠已經縮在街角不敢出來了。莫嘉祥最疼愛這個妹妹,當然很生氣。抓住一個依然在欺負妹妹的小男孩,狠狠地揍了他幾拳。然後抱起自己的妹妹莫嘉惠回家。
回到家裡的莫嘉惠已經神色不對,翻來覆去只會重複外面的孩子們罵自己的話。媽媽江藍沁一邊為女兒收拾衣服,一邊警告其他孩子,不得上街鬧事,不準給莫嘉惠妹妹報仇。要大姐莫嘉麗看好哥哥弟弟,不准他們一個人外出。
這一場的打擊,對莫嘉惠來說,可是一場天人交戰。向來是家裡的小公主的她,什麼時候被這麼羞辱過?就算是平常老百姓家的孩子,也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委屈,何況是一個集關愛於一身莫家小小姐呢?
媽媽江藍沁整天抱著自己的小女兒莫嘉惠,不停地勸導,不停地解釋,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照顧,總算使莫嘉惠平靜下來。為了孩子的安全,更為了看管好沒有一點保護能力的丈夫莫重潛,江藍沁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把自己和丈夫莫重潛,小女兒莫嘉惠,還有小兒子莫嘉慶四個人綁在一起,大家同進同出。孩子們的叔叔五少爺莫寶根,雖然有殘疾,但是神志清楚,江藍沁再三提醒他,不得離開自己的房間。吃的飯江藍沁會送過來,要什麼等江藍沁來的時候告訴江藍沁。
這段時間莫嘉麗和莫嘉強也不好過,莫嘉麗由一個人民教師變成了一個階級敵人,不能再當老師,也不能走上講臺。校長算是格外開恩,讓莫嘉麗在學校當一個校工,每天掃掃地,整理教室。莫嘉強在糧站的工作也沒有了,不但不能記賬,而且連最累最苦的搬運工也不准他幹。他只好成為一個天天要下村子的催糧員,一天到晚看大家的白眼不說,而且還要聽村民的謾罵聲。
這段時間因為不能再敲鐵,莫重潛的情緒也不穩定,好幾次想要大叫大嚷,都被江藍沁阻攔了。一次莫重潛晚上睡不著,想衝出去走走,擔心丈夫出去之後有危險的江藍沁,為了阻攔莫重潛,被莫重潛狠狠地咬了一口。從此江藍沁的左肩上留下了一個永遠不能消退的牙印。
運動對於莫嘉惠來說,已經司空見慣了。小運動每年會有幾次,他們一家人遊遊街,挨幾句大家不痛不癢的批評。大運動一兩年一次,他們一家人會被當成反面典型,到附近村裡挨批鬥。大家的行頭都保管的很好,媽媽江藍沁的旗袍和化妝品。爸爸莫重潛的地主長衫和瓜皮帽。大姐莫嘉麗的一身洋裝。大哥莫嘉強的外國西裝。二哥莫嘉祥的少爺裝。四哥莫嘉慶的清朝辮子裝,當然還有自己莫嘉惠的公主裝。這些行頭有的是自己的,有的不是莫家的。像爸爸莫重潛,一生之中從來不穿長衫和戴瓜皮帽。莫嘉祥和莫嘉慶也不穿少爺裝,更沒有留過長辮子。只是幾年過去了,莫嘉慶和莫年紅都長大了,原來的衣服穿不下了。莫嘉慶的簡單,帽子上加以根本來就沒有的辮子,穿哥哥們以前的衣服就可以了。莫嘉惠的公主裝卻成了問題,當年離開上海的時候,姐姐莫嘉麗已經成年,沒有帶走可愛的公主裝。就算帶了,莫嘉惠也是穿不上。媽媽江藍沁只好親自動手,修改莫嘉惠的公主裝。這件衣服一直穿了七年,終於在也改不了了,只好放棄不穿了。
莫嘉惠沒有上過一天的學,所有的知識都是媽媽江藍沁和姐姐莫嘉麗暗暗教莫嘉惠的。直到有一次莫嘉惠一家人去外地挨批斗的時候,天真的莫嘉惠看見臺上標語上的錯字,錯口說出字寫錯了的時候,大家才知道莫嘉惠認識文字。漸漸地大家把自己的孩子託付給江藍沁,江藍沁一邊接受批評教育,一邊暗中教導孩子們讀書寫字。莫嘉惠和四哥莫嘉慶就是這個流動班級的正副班長,每天監督大家練習和交作業。
一九六六年,剛剛過了十九歲生日的莫嘉惠,遇上了史無前例的特殊時期。不光莫嘉惠一家人,幾乎所有的人都經受了這次運動帶來的衝擊。好多人失去了親人,好多夫妻被迫離散,好多的孩子離開了父母,好多的朋友從此反目,好多不認識的人因此而結下深厚的情緣。莫嘉惠的一生也因為這場特殊時期而改變。
運動剛開始的時候,造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