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身上的內功心法,是我父親死前傳給我的,我也傳給你。”
顧懷昭聲音已經完全沙啞,每一個字都抖得不成樣子,哀哀地求他:“師兄,我不要什麼劍法,只要你活著……”
應雪堂湊到他耳邊,大著膽子親了一親:“之前不肯給你,是報仇之事九死一生,現在報完仇,不一樣啦。”
他看顧懷昭身上越來越冷,嚇得小心翼翼,用一生之中最溫柔的語氣哄他:“他們只學了劍招,才會經脈逆行,師弟有了這身功力,用不著怕……師弟,你別生我的氣啦!”
顧懷昭眼看著應雪堂一身渾厚功力慢慢灌入自己體內,人幾乎要發狂發瘋,這無雙劍法,果然不負“無雙”之名!想到芙蓉莊那日,原來不是師兄藏私,顧懷昭不斷喊著應雪堂的名字,低聲下氣地求他:“師兄,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說話……”
應雪堂身體越來越軟,輕輕和他說著情話:“我把、什麼都給你。等我死後,師弟再回過頭來看我,到那時,就不算破了誓。屍體埋了也好,燒成灰也好,都由師弟處置。”
“我把什麼都給師弟,只求翌日有人跟師弟說,她對你動了心……師弟要記起我來……”
顧懷昭聽到這裡,一雙眼睛幾乎要流出血來,眼前淚水模糊,什麼都看不真切,好不容易才趕在應雪堂傳完功力之前,強提起一口真氣,硬生生把穴道衝開。
應雪堂被他內力震開數尺,斷斷續續地咳著鮮血,人似乎極失望,顫聲問:“師弟,不肯嗎?”
劍似生平59
顧懷昭雙肩顫抖,低聲說:“我聽說世上有讓人失憶的藥,是不是真的?”
應雪堂傷得極重,只為了等顧懷昭答應下來,才一直強打起精神,苦苦等了半天,等到這樣莫名其妙地一句話,忍不住問:“什麼?”
顧懷昭竭力擠出最冰涼的語氣:“段星羅的無憂散,落雁林主的斷魂湯,聽說都能叫人忘卻平生事。如果師兄死在這裡,我想去討一碗來嘗一嘗。”
應雪堂渾身發抖,語氣中終於染上怒意,氣得雙眼通紅:“你……敢!”
顧懷昭背對著他,眼中淚水翻滾,用盡渾身力氣,把話說得更加涼薄:“師兄了無牽掛地死了,還想我下半輩子活得痛不欲生,日日想著你一個人?
“我還沒好好看一看你,好好說上幾句話……”顧懷昭說到這裡,發覺自己越說越軟,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咬緊牙關,把狠話從牙縫裡擠出,“如果只剩我一個人在世上,我就把你忘個精光,將來會喜歡誰,你可管不著。”
應雪堂臉色鐵青,氣得說不出話來。
顧懷昭說到這裡,眼中淚水翻滾,慢慢放軟了語氣,每一個字,都是無窮無盡的情意:“如果師兄好好上藥,熬過這一關,陪我多活個幾年,幾十年,那又不同啦……”
“我會待師兄極好,打水燒水、生火做飯、穿衣著履、鋪紙磨墨,我什麼都會做,師兄什麼都不用愁。每日裡睡醒過來,只喊一聲,顧懷昭,我全……全替你做好……”
“遇到仇家,師兄也可以喊,顧懷昭……”顧懷昭說到這裡,到底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說:“我現在功夫很好啦,我可以替你出頭。”
“你穿黑色的衣服,我會說,師兄真好看,你穿白色的衣服,我也說,真好看。”
“我給你買團圓如意,買許多甜食,全是糖漿。”
應雪堂一面聽,一面捂著腹部的傷口,一雙眼睛似怒似怨。
他身上傷痕累累,只因為想見顧懷昭最後一面,才硬撐了許久,後來人心不足,又想聽顧懷昭答應他那句話,強打精神撐到現在,滿心以為師弟看到他這般痴情,一定會答應他,一輩子……忘不了他。
自己就算死了,也逞心如意──
誰知道會遇上這個局面!
應雪堂怒氣衝衝地別過頭,陰沈著臉,嘴唇抿得緊緊的。偏偏顧懷昭之後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樣動聽,逼著他豎起耳朵,一路聽了下去。
顧懷昭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從自己衣上撕下一塊長長的碎片,把自己雙眼矇住,這才回過頭來,朝著應雪堂的方向說:“師兄想好沒有,要是還打算活下去,我就給你上藥,你乖乖的。”
“要是還說些喪氣話,我就走啦!我找落雁林主討藥去。”
應雪堂怒道:“我、我不會讓他們給你的!”
顧懷昭慢慢蹲了下去,用手摸了半天,才找準位置,跪在應雪堂面前,用手去梳他的長髮:“那也要師兄活著去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