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身體嬌小,行動迅速,非常難獵到。他居然說安郡王府裡的火狸皮子都是他獵的,真是不知說他什麼好。
兩人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是兩人新婚後的第一次分離,心裡都有些戀戀不捨。
而賀寧馨剛才的舉動,讓簡飛揚心有感觸,又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說,躊躇了半天,才低聲道:“我十一歲家中遭難,十五歲從軍。從軍中小卒做起,跟許多普通兵士一樣摸爬滾打,從屍山血海裡撿回來的功名。跟我一起從軍的那些普通兵士,很多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可他們對我是真正的好,不忌諱我是罪臣之後,處處護著我,教著我。”
“我有一個最好的朋友,比我大十多歲,是個老兵卒子。家裡世代都是當兵的,軍隊裡面的彎彎繞,比誰都懂。逢年過節,他帶我回他們家吃飯。一家人和和美美,你推我讓。沒有妾室、庶子、通房,只有一個男子、一個女子,還有自己的孩子。我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這樣合契的夫妻,這樣齊心齊意的一家人。——我一直很羨慕他們,最想要的,就是能如同他們一樣……”說完,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充滿期盼地看著賀寧馨。
賀寧馨想,這是在給她解釋,他為何不要通房?以後也不會要妾室?想到自己也是夫君的第一個人,賀寧馨心裡格外熨貼。只是聽夫君說,想要只有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的日子,心裡頗有些感慨:這種和和美美的生活,哪個女人不想要?——不過是嫁的男人給不給她們這個機會罷了。
見簡飛揚一幅誠摯的樣子,不像是在哄她,賀寧馨想了想,笑道:“只要夫君願意,妾身當然高興。只是夫君也不必勉強自己,妾身是做正室的,不會跟上不得檯面的人置氣。”一幅溫婉大度的賢妻樣兒。
這種反應,並不是簡飛揚想要的,他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賀寧馨這樣說,也是深思熟慮過的。以後的日子那麼長,出爾反爾的人那麼多,做女人的對男人有保留態度,也無可厚非。畢竟這種事,無論怎樣都是男人說了算,女人真沒有多少可以置喙的餘地。
想到自己家裡的事情,簡飛揚也感慨起來。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從小到大,他聽娘說過那麼多次,她和爹的感情有多好多好,爹如何沒有其他人……可是依然有了自己的出世,還做了她眼裡永遠的眼中釘……
簡飛揚在這個鎮國公府裡,長到十一歲。最早能有的記憶,大概是五六歲的時候,再早就不記得了。那時二弟簡飛振才一兩歲,正在蹣跚學步。他明明記得那個時候,爹和娘已經沒有再住在一個院子裡過。而後來過了幾年,妹妹又是如何出世的,他是無論如何也記不清了。
想起這些事,簡飛揚覺得再跟賀寧馨說那些納不納妾的話也沒有意思。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寧馨遲早會知道,他不是一個言而無信、反覆無常的小人。
“寧馨,明日我要出京去西面,大概要一個多月才會回來。”聖上下的是密旨,簡飛揚只能含含糊糊地跟她交個底。
賀寧馨卻一點就透,含笑問道:“可是西面夷人那裡又蠢蠢欲動了?”十分敏銳直接。
簡飛揚挑高了長眉,詫異地道:“你如何知道我是要去……?”
賀寧馨有些驕傲,面上卻不顯,輕描淡寫地道:“你剛從東南道回來,此次又要去西面。西北營州有咱們鎮國公府十萬軍戶,而西北總兵前些日子又向朝廷請功,說是‘斬殺來犯的五百夷人士兵,埋屍於營州城外的密林’。——聖上大概是不信的。”
簡飛揚又驚又喜,忙問道:“你怎知聖上不信?”聖上起初是信的,後來簡飛揚給聖上分析解釋之後,聖上才發現這其中的不盡不實之處。
賀寧馨偏頭端詳了簡飛揚一番,見他雙眸一閃一閃,充滿了希翼,似乎一個孤獨已久的旅人,終於發現了同伴一樣。並沒有時下一般男人常有的對女人參與朝堂之事那種不屑一顧的態度。
賀寧馨突然覺得上天還是待她不薄。至少無論在她的前生還是後世,她身邊信任她的能力,給她機會展示自己能力的男人還是佔多數。就連楚華謹,在朝堂大事上,也都是完全倚賴她的決斷和謀劃。
“說啊,怎麼不說了?”簡飛揚催促道,心裡怦怦直跳,十分想聽賀寧馨的理由。
賀寧馨淺笑道:“西北營州城外,只有草甸,哪裡來的密林?——那個地方,如今可能連草甸都稀少了,只有荒漠而已。”
還“埋屍密林”,怎麼不埋在總兵家後院算了?——起碼可信度還高一些。
簡飛揚大喜。賀寧馨的說法,跟他對聖上的分析解釋一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