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書掃了一地,筆架硯臺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就在燭臺也傾斜著欲落下桌子時,突然一個黑影闖進屋,扶正了燭臺。
在忽明忽暗的燭火中,一張熟悉而憔悴的臉,生生闖進鳳傾天眼簾。心口一滯,像是猛然遭受一記重拳,退後一步跌坐在椅上。
刑場一別,如隔了千秋萬載。油紙傘,蕭條的背影。那是紮在心底的畫面,每一次憶起都心如刀割。她告誡自己,再也不能拖累他了,再也不能給他惹麻煩了,再也不能……
“天兒在練字?”荊慕白淡淡笑著,喉結自上而下,面上波瀾不驚。但緊緊握著燭臺的手,骨節分明,筋骨突起。那是怎樣一種隱忍,唯有他自己知道。
鳳傾天暗暗深吸一口氣,抖唇輕輕點點頭,一肚子話千迴百轉說不出口。半帶著客套一句道:“師父瘦了呢。”
荊慕白松開燭臺,跨過一地狼藉,隨性的坐在一側的椅上,自在從容。
“男人瘦些精神,倒是你怎麼瘦成這樣。楚王府沒有飯吃嗎?”
鳳傾天感覺從膝蓋到小腿都像是抽筋似得,腿肚子都在顫,根本沒有辦法站起來。可心裡已經萬馬奔騰,多想站在荊慕白身邊,拉拉他的手,摸摸他的臉頰。
故作輕鬆硬擠出一個笑容,回道:“是啊,楚墨岑小氣死了。”
兩人都像是刻意在忽略迴避些什麼,氣氛乾巴巴的。明明久別重逢的喜悅要把人淹沒,卻無法表達。眼神都不敢一落在對方身上。
半晌空白,除了沉默便是沉默。燭火燃燒聲,小心翼翼的呼吸聲。靜默的讓鳳傾天要抓狂,腦裡飛快的換著詞語。這時,荊慕白乾咳兩聲站了起來。
她下意識搶白道:“師父,你還走嗎?”
荊慕白腳步頓了一下,略微點點頭。黃色的光暈裡微笑看起來更加柔軟。
“來看看你就走。”
聲音輕輕地,桃花眼裡包含著千言萬語,看著鳳傾天眼裡的期待一瞬間黯了。心中一刺,忍了忍還是接道:“天兒,你不過來抱抱師父嗎?”
鳳傾天本就在極力剋制,荊慕白話音剛落。她咬著唇站起身便撲進了他懷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大手,輕輕拂過她的後背,拍了拍便將她推開。
“這樣才像你,趕緊去睡吧,為師走了。”
荊慕白旋身邁開步,走的很堅決,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瘦瘦的身子,挺的筆直。每走一步,鳳傾天的視線就模糊一些。
她緊緊咬著唇,感覺胸口好像要裂開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滾。直到他消失在門邊,才緩緩蹲下身,都牙縫裡抖出“慕白”兩個字。
哭的無聲無息,嘴唇咬破了皮,指甲陷入肉中,扎破了手掌。從蹲著到癱坐在地上,極力的壓制著想要大喊的衝動。
心裡有點怨荊慕白,為何他總能那麼淡然,目空一切。為何他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總是讓她覺得有希望,然後再狠狠的失望。
可她不知此時院裡。
沒有月亮,星空又高又遠,除了廊簷下兩隻紅彤彤的燈籠,沒有多餘的一點亮。
兩個男人面對面站著。楚墨岑迎著光,隱約可見眉眼間的怒氣。尤其是負在身後的鐵拳,好像下一刻就要揮到荊慕白臉上。荊慕白投身在陰影裡,看不見面上表情。
沉默好一會,楚墨岑低聲道:“你不該來這裡的。”
荊慕白抬腳繞過楚墨岑,與之齊平時,頓住腳步。冷冷回道:“帶她一起去崑崙國。”
平鋪直敘的語調,含著一股力道,讓人感覺沒有轉圜的餘地。楚墨岑這樣驕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受得了荊慕白的氣。
“本王自有打算,國師還是管好自己該做的。”
“楚王爺,鳳傾天不去,鄙人保證誰也進不去。”撂下話便出了如雲閣。楚墨岑的鐵拳捏的咯吱咯吱響,楚徵從暗中走出,真有點後悔告訴楚墨岑荊慕白來如雲閣的事。
“王爺,屬下問過夜狸了。這幾天並沒有人來過如雲閣,也沒有人靠近。是不是鳳姑娘說了謊?”
楚墨岑斂著眉,一臉陰鬱。鳳眼死死盯著如雲閣的殿門,那神情活像在用意念生吞活剝鳳傾天。
“不會!查,一定要把那人揪出來!”
見楚墨岑如此篤定,楚徵將自己的推測吞回肚子裡。既然王爺相信鳳傾天,那他便不該懷疑。
“屬下知道了,那王妃那邊該如何處理?”
楚墨岑站在院裡,幾次想要衝進去,可都生生壓住了。可腦子裡卻思緒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