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某種職業做的時間太久太投入, 往往會形成職業病。原本展鴒和席桐並未多想, 可從紀大夫口中得知楊老漢並未吐血, 且他和家人自始至終都不承認吃過任何正常飲食之外的東西后, 兩人不由產生了一點很可怕的聯想。
沒有監控, 沒有資訊聯動……這麼多年的懸案想找到真兇無疑大海撈針,現在他們忽然有了一個看上去十分合理的懷疑物件,沒道理置之不理。
席桐用力捏了捏眉心,緩緩吐出一口氣,“走吧!”
兩人先找到了趙戈,若無其事的問起來尋人的進度, 趙戈一聽就苦笑連連。
“過去這麼多年了,且不說多少人去世了、搬走了,轄下村鎮也有不少變動, 冷不丁去找一個不知哪裡的人, 許還不是本地的, 一天下去了,連個水花都沒得。”
最近大家都快忙瘋了。他已經連著五天沒正經休息過了, 因這幾日進度停滯,主要是四處徵集目擊者,他們幾個小頭頭好歹輪著休息半日。
“對了,那楊老漢好端端一個富家翁, 怎麼會在府衙做活?瞧著陳大人可不是那等叫人白做工的。”展鴒將買來的桃酥推給他, 滿臉好奇的問道。
趙戈同他們熟了, 也不推辭, 只是道了謝,就捻起一塊桃酥咬了一大口,“嗨,他早在上任知州大人才過來那年就來了。聽說他當時就已經差不多將家中生意交給兩個兒子打理,自己忽然沒了事做,閒的難受。正好衙門裡缺個正經畫像的,他又學過幾筆,便樂顛顛來了。陳大人厚道,也不興那些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前任大人留下來的老人,但凡沒什麼過錯的,差不多都留下了。”
展鴒和席桐就笑了笑,又道:“他倒也稀奇,尋常富家翁不都愛養個花、釣個魚的麼,再不濟,便去舍粥、放『藥』、架橋修路的,念念經,修身養『性』,還真沒聽說誰巴巴兒跑衙門裡給公家白做活的。”
說的趙戈也笑了。他吃了口茶順氣,也『摸』著下巴想了下,搖搖頭,“給你們這麼一說,倒是這麼回事兒。不過人家不都說麼,越是有錢的人脾氣越怪,有個與眾不同的愛好也未可知。他為人實在好得很,什麼舍粥、放『藥』、架橋修路,哪樣沒做過?逢年過節還會趕著車隊給那些個寺廟和養濟院送糧食哩!便是衙門裡頭誰家裡有個坎兒的,但凡他聽說了,也都悄沒聲的幫了。若有手頭緊的,他頭一個借出來,也從不催著還……”
展鴒和席桐聽得入神,“他只畫像麼?那倒也輕快,衙門裡事兒多,果然不寂寞。”
“你們不知,他實在是個熱心腸的,”趙戈也說得起了興,換了個姿勢繼續道,“每每衙門裡哪裡忙不過來了,他都會去幫忙,攔都攔不住。就好比那仵作房,許多人都忌諱,連平日裡見了仵作都恨不得繞路走,楊老漢非但不避諱,反而閒時也時常過去搭把手……”
仵作?!那豈不是意味著,楊老漢可以直接接觸第一手關於受害者的有關資訊?
展鴒和席桐心頭咯噔一下,心情越發沉重了。
“難道衙門裡的公務不是機密麼?”席桐追問道,“他竟也能『插』手?”
趙戈一怔,覺得有些說漏了嘴,忙私下看了,這才亡羊補牢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要事都是直接報給知州大人,誰也不敢『插』手幫忙,他想看也看不見。”
至於那些無關緊要的,下頭的人看了也就看了唄!天下所有的衙門,哪裡不是這樣呢?
兩人怕再繼續問楊老漢會讓趙戈起疑,就另起話題,“你們也夠辛苦的,我瞧著陳大人甚是器重你同張捕頭,可是原先就跟著他的?”
“嘿嘿,過獎過獎,”趙戈撓頭笑道,“可不是麼,如今武職的也只剩我們兩個老人了。”
他們本就是陳淼從前跟著的舊部,自然比旁人更親厚幾分。
“小刀不是?”
“不是,”趙戈搖頭,“他可是土生土長的福園州人士,祖孫三代!不過那小子甚是機靈勤勉,大人也頗看重他,來日若是升遷,少不得也要將他帶在身邊哩。”
來日升遷……若不捉到兇手,別說升遷了,你家大人這知州的烏紗能不能保住還是個未知數呢!
才剛說完,外頭忽然一個滾雷從天邊炸開,轟隆隆碾壓了大半個天際,直震得地皮發顫,驚得趙戈都忍不住縮了脖子。
“趙副頭兒,該換班哩!”院子外頭有人喊道。
“他孃的,”趙戈站起身來,很是暴躁,“老子不換班,它也不打雷!”
這幾天他實在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