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衝展鴒和席桐一笑,“虧著兩位的酒精,不然只怕丟的就不只是一條胳膊了。”
他笑起來十分憨厚爽朗,頗有感染力,可展鴒和席桐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只是心裡發苦。
夏白特意問了一回,見確實如數拿到了,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三挽留道:“其實你實在不必走的。”
朝廷雖然重文輕武,可也知道有一支強大的軍隊的必要『性』,對這些戰場上下來的傷殘老兵並不算特別苛刻,生怕涼了大家的心。如果本人不想走的話,也是可以退居二線,胡『亂』尋點事情做的。
張康自嘲一笑,“終究是個廢人了,朝廷厚道,我卻沒得那樣厚的臉皮,哪裡能再混吃等死的巴望那點俸祿?還是家去的好,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少年的願望了,如今總算成真,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有時候想想他也挺知足,好些當時一併參軍的同袍都沒了,他雖然少了條胳膊,可好歹還有一口氣在。對主動求去的傷殘兵,朝廷還有一百五十兩的撫卹金,自家上官夏大人又是個難得的仗義厚道人,從不克扣兄弟們的軍餉,拿了家去也能買上百十畝良田,這輩子就這麼過吧!
夏白嘆了口氣,到底沒再說話,可眼神中還是明晃晃帶著挽留。
說的輕巧,一百五十兩銀子乍一聽好像也挺多,但根本不夠花的!
如今經濟繁茂,張康才不到四十歲,又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一個五口之家要想正經過日子,一年少說三四十兩的開銷。這還得小心打算,不敢生病。區區一百多兩銀子夠幹什麼的?
不怕戳痛腳,他又成了殘廢,略體面些的地方都不愛僱傭,而大多數體力活都幹不成了,便是出的多進的少……
只是這麼簡單一想,誰都知道日後日子難過。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只聽見四周雨點細細敲打在傘面的聲音。
過了會兒,席桐忽然道:“張大哥,若是不嫌棄,你可願去外面一家客棧幫忙?”
展鴒眼前一亮,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讚許。
對啊,自己竟然忘了這一出!
張康和夏白俱是一怔,前者旋即回神,面上微微泛紅,“不可不可,好歹我也是條漢子,還有把子力氣……”
話音未落,席桐就笑著擺擺手,十分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怕我可憐你,你更怕去了之後給我們添麻煩,是不是?”
張康『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憋了半天才重重點頭,又狠狠唉了聲。
他是個死都不怕的人了,可唯獨怕給人添麻煩。
“張大哥實在多慮了,”展鴒越想越覺得可行,也跟著笑起來,“不怕你們說輕狂,如今一家客棧的攤子鋪的越發大了,又有醫用和固體酒精的作坊,我們連著小半年了,每月初五都要招一回人,可還是不夠用的。又因來人身份不明,又要培訓,又要觀察的,十分頭疼。可偏偏不招又不行。若是有張大哥您這樣知根知底又能為的,可算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她說的確實是實話。
光是一家客棧兩家分店的幕後臺前迎來送往少說也得數十人,餐廳從採買到廚師、配送、上菜、清掃就得幾十號,還有外面一片地,各『色』負責打理的,前前後後他們招了多少人了?現在更加了高度白酒、醫用酒精、固體酒精三處作坊,瞬間出現了巨大的員工缺口。
這還只是一方面,員工多起來之後,相應的配送隊伍和安保隊伍也得跟上……
前頭幾個月,展鴒和席桐也就忙活這些事兒了,這回跑出來一個是確實饞海鮮了,再一個就是著實給忙瘋了,必須得跑出來透透氣。
一家客棧的經營和管理模式在大慶朝前所未有,它所展示出來的一切對原著居民來說都無比陌生,所有員工都不可能抓過來就用,無一例外的需要進行長期細緻的培訓。尤其像安保和配送團隊,更是重中之重。
而那些民間百姓的整體職業素養又偏低,一句話總結就是散漫慣了,又大多沒什麼主見,頂不起事兒來,很多時候這跨越千年的溝通就令人崩潰。光是統一管理就要花費好長時間,更別提後續,著實叫人頭痛。
但像張康這種有過從軍經驗的人就截然不同了,他們具有高度的服從『性』和紀律『性』,體能出眾,且大都有一技之長,豈不是現成的人選?
夏白猛地一拍巴掌,喜形於『色』道:“著啊!我竟沒想到這個,好兄弟,多虧你了!老張,你便去吧!”
好將領的共『性』之一就是愛兵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