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就顯出幾分失望來。東太后比西太后大了十來歲,雖然貴氣天成,舉止雍容,但容貌卻只是端正大方,和西太后站在一起,對比更是明顯,似是兩代人。
榮惠微微撇嘴,不由朝一側依然被幾個新晉小主簇擁住的孫雙陽看了一眼。比起東太后這個姨母,孫雙陽這尖尖巧巧的容貌已經算是歪瓜出好棗了。
“起吧。”東太后簡明扼要,帶著上位者的從容。
“起來吧,都粉嫩的年紀,讓人看了歡欣。”西太后口吻總是聯想她臉上無時不刻的笑容。
兩宮太后來了,大家自然不能再外殿等著,眾人迎著太后上座。榮惠尾隨著,宮裡妃嬪她所知還不多,但卻不敢忘了懿妃這重要角色。入宮不到三年能位居正二品,更是三年抱兩,不幸是全生了女兒。但這份榮寵已叫人側目,若說後宮最得聖寵,必是懿妃無疑。
臨到太后落座,各宮主位,各小主依次而座,懿妃才姍姍來遲。
“梳洗遲,竟錯了時辰,叫兩位太后還有姐姐等著我,卻是大錯了。”嘴裡說是大錯,懿妃的表情卻不似認錯,反而帶著幾分慵懶,她落落大方的行禮。
“不拘這些,皇帝昨兒個翻了你的牌子,差了些許時辰,也是有的。”西太后笑得慈愛,看懿妃的眼神,就似看新婦。
東太后也無它意,只笑著道:“快坐下吧,她們剛給莊貴妃請過安,就等著你呢。”說時,莊貴妃也含了和煦的微笑。
氣氛一派和諧,懿妃更是和諧,她狀若無事的坐在莊貴妃下首。懿妃從容的端過近侍宮女的香茶,抿了一
口後,宮女遞上帕子,懿妃拭了拭唇,才清了清喉嚨。
榮惠看了她這一派流暢的擺架子動作,很有些佩服。這便是傳說中的寵妃氣派了,所以說,位分有時都可能是虛的,要有勢,先得有寵。
隨著懿妃身側首領太監的一指,眾人便給懿妃請安。
比起給莊貴妃請安,這次榮惠更是小心,比起外邊還裝得溫和宜人的莊貴妃,這位懿妃娘娘可連裝都不裝,她不打起精神,難免被懿妃氣勢波及。
“聽說陛下此次進了四個小主封號,不知是哪四個?”懿妃漫不經心的一問,又盤弄了一指耳邊鬢髮,烏髮杏花金鑲玉,鳳眼含春;長眉入鬢,的確是人面勝花。
榮惠心裡一咯噔,略斜目看了後側的顧梓榆,但懿妃一點名,她們總歸是要跟著孫雙陽、崔知玉上前的。四人跪下又是行禮,少不得再恭謹請安。
“倒都是不錯的。”懿妃點了點頭,目光毫不遮掩的在四人臉上身上游走,最後停到了孫雙陽身上,上上下下一看,懿妃略顯可惜的道:“這四人裡頭,麗意指姿容,華意指風範,慧意指靈氣,獨賢良媛的賢卻是……如今看來,也只能是封賢了。”
榮惠一愣,不用轉頭也能猜到孫雙陽的臉色會有多難看。如此直白的譏諷,如果是下馬威,是不是太過了……還是懿妃與東太后有不和?
榮惠心思百轉之際,孫雙陽的臉色已經煞白,縱是她慣見場面,但到底因身份故,為人頌揚為多,哪有被這麼當眾落了臉面的。一時竟也說不出話來,只嚅囁著,若非尊嚴故,怕要落淚。
殿中氣氛一時安靜得幾聞落針之聲,到底東太后還是出了頭:“禮記雲,為女子者,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德居首,德者,賢諧意也。”
“太后所言極是,所以臣妾才言賢良媛人如其封。除了賢良媛,旁人再當不起了。”懿妃卻是挑眉而笑,撥了撥手腕上的鑲玉釧。
東太后的眉頭就緊了幾分,莊貴妃適時緩和氣氛:“陛下所封皆是美意,賢良媛勿要掛懷。”
只是這個勸慰效果不佳,榮惠站的近,看得到賢良媛握著帕子的手緊了又緊。
“娘娘說的是,封號是陛下美意,賢良媛姐姐不要傷心了。”崔知玉忽然脆生生開了口,聲音不輕不重,並給孫雙陽遞了帕子,瞧上去似乎就是孫雙陽傷心得哭了。
但千真萬確,榮惠看出孫雙陽眼
眶有紅,但絕無落淚。憑她所知道的,孫雙陽這等出身的貴女,最是自矜身份,不會輕易當眾落淚。
但崔知玉這麼說,旁人距離得又沒榮惠這麼近,氣氛就一時有些微妙。
“麗良媛妹妹誤會了,陛下賜‘賢’乃是福分,懿妃娘娘說臣妾當得起,更是福分。”說著,孫雙陽已經抬起驕傲的頭顱,端正的向懿妃福身禮,道:“謝懿妃娘娘美譽。”
懿妃勾起笑容,只輕擺了擺手,眼珠微轉,又停到了榮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