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傅祿海忽然在外稟道:“陛下,娘娘,是到進補湯的時辰了。”
朱文燁微微一愣,看了看榮惠,仍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摸樣,環住她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說道:“端進來。”
和往常一般,補湯由傅祿海親自呈上。榮惠望著那黑沉沉的湯藥,心中一陣反胃,面上卻
如常,端過藥來。
“等等。”
榮惠端起藥正要服下,卻被朱文燁打斷,他眸光轉動間便不由細微的顫動著,道:“補湯還很燙吧,朕與你吹涼它。”
榮惠眼見朱文燁從自己手中端過補湯,很生澀的吹著,心中一時莫名。那個眼神一縱即逝,但她不會認錯,那是歉疚。
榮惠既不冷笑,也不嗤笑,而是覺得好笑。不曾想,手段狠毒如朱文燁,也有護犢情深的表現。
她想,這一次試探的不錯。不管朱文燁還留有多少歉疚,都於她有利。
“朕餵你。”朱文燁俯身下去,扶著榮惠,把藥送到她的唇邊,神情溫和。
榮惠喝過藥卻依舊偎依在朱文燁的臂彎中,一縷髮辮飄垂在肩頸,柔軟纏綿。他隨手繞在指間,涼涼滑滑的,仿如絲綢。
榮惠下意識想側過頭,朱文燁卻忽然捉住她的手,呼吸軟軟地吹在她耳邊,輕聲說:“不要動。”唇已經貼到她的耳際。
榮惠的身體立刻僵住,不僅身體不舒服,心裡也不舒服,她想要伸手推開,但卻不能違背聖意。她再厭惡這種工作,也改變不了現在自己仍然是朱文燁職工的這一事實。面對老闆,職工的反抗不是明智之舉。
“嗯。”榮惠抿著嘴唇,輕聲應道,“不動。”
一陣細碎腳步出去,傅祿海收拾了藥碗,眾宮人都退出。殿內更是靜謐無聲,只餘博山爐內縷縷輕煙裊繞,蜿蜒而上,最後也漸漸淡薄飄散開去。
朱文燁卻只是伸出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頰上,他抬起眼,很柔軟的笑了一笑,輕聲說:“就這樣陪著朕。”他閉上眼,深深呼吸著,片刻後,補湯的藥味從榮惠的身上散出,在他的呼吸之間,已經灌滿他的胸口。
朱文燁極少有這樣的時候,榮惠心知這是很好的時機,不覺含笑,語氣卻正然:“陛下,先頭兩天嬪妾生了小病,為了省親並沒傳太醫,而是宮裡睡養了兩日。這兩日又正是省親,今日回了,雖然有些遲,但這事嬪妾還是得和陛下稟明,還望陛下不要怪罪嬪妾怠誤。”
朱文燁並沒睜開眼,而是攬著榮惠斜靠在榻上,慢悠悠的道:“何事?”
榮惠輕撫他的眉心,緩緩揉著,一邊道:“前幾日,嬪妾與御膳房連德喜說起年節福糕的事,商討到份例時,連德喜膽大不敬,竟說要將聖安太后的份例減少,將聖慈太后的份例加多,
再做得更為精巧幾分……”
朱文燁“唔”了一聲,卻無更多臉色,榮惠便知道,這事只怕早有人在他跟前說過了,不過版本可能不一。
榮惠面不改色,接著道:“這奴才敢這般不將宮規放在眼中,慢待太后,嬪妾一氣之下,便將連德喜送到莊貴妃姐姐那裡去了。只是待氣過了,才想起連德喜原是懿妃姐姐跟前服侍的,嬪妾這麼招呼也不打就扭了人去問罪,只擔心懿妃姐姐要怪罪嬪妾輕狂。”
“此事華兒無錯,又何必擔心被怪責。”朱文燁收回手,小啜了茶水,沉吟道:“這種奴才,便是誰的人,都不能留。”他攬過榮惠,有些憐惜的道:“你也是將門女,性子怎如此膽小?”
榮惠笑了,伏進他懷裡,撅嘴道:“嬪妾是怕自己做的不好,惹陛下生厭。”
說完時,她已緩緩倚在他的肩上,朱文燁便不由粲然一笑,“有朕在,不必擔心。”
御膳房一事,因由了朱文燁的表態,而逐漸明朗起來。
依宮規,連德喜被治了死罪。
連德喜死也就死了,並沒在宮中掀起多大波瀾,只是連德喜一死,御膳房也就群龍無首了,提拔一個御膳房總管尤為首要。
懿妃自然有打算,表示要將自己宮中的一個太監送來御膳房上任,並往承慶宮連送了幾日的親手做的膳食點心。只是不知是朱文燁太忙,還是旁的原因,懿妃沒能見到朱文燁,自然也沒能求到什麼恩旨。
如果沒有恩旨,按規矩,御膳房的人事動態自然全權由榮惠負責。畢竟中宮之位懸空,所以她與莊貴妃、懿妃是分掌六宮之權,可不完全是從屬關係。如此,榮惠把蘇娘提拔成御膳房總管就理所當然了。
榮惠在朱文燁那得